重生之農家釀/第 17 章 二回,沒有翻鍋,下熟上生
,到了男方家裏,再按當地的禮節舉行一場婚禮,免了女方回門的繁瑣。
來道賀的除了安陽本地的官員鄉紳,也有不少老相爺的門生從別處趕來,雲歌也不敢在府中亂轉,這迷路了是小事,萬一闖到哪位達官顯貴的住處,恐怕得不償失。
雲歌原本是打算道完賀就回去的,可向荇說什麽也要留她下來飲宴,她推辭不過,只好應下。只不過這會兒應該到了開席的工夫,可這大廳內的客人寥寥無幾,看上去都是同她一樣的平頭百姓。
說起來老相爺向天恒雖然是個文官,但性子不拘小節,告老還鄉之後在安陽交了不少朋友,平日裏在棋社、茶館經常能見到他與老友相談甚歡,雲歌在常掌櫃的店裏就見過兩回,只不過在來向府之前,她根本不知道那個笑呵呵的老頭就是當過三朝元老的宰相。
這場喜事在主母趙氏的主持下,一直是井然有序的進行着,可現在向府的丫鬟下人都忙忙碌碌,看上去又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要發生,就連一向淡定的姜竹筠也是行色匆匆的朝門口走。
有那見識廣的猜測道,“莫不是向府來了貴人,給這小千金道賀?”
貴人?若說這世上,有誰稱得上是老相爺的貴人,只能是那一位了。
老百姓們少論國事,大家相互看了看,又把話題轉到了別的地方。
雲歌沒有參與這個話題的機會,她坐得這一桌都是女客,大多是些鄉紳的夫人或子女,關心的都是些嫁妝、衣服、家世,也不乏那三五個想為女兒謀門好親事,為兒子謀個好差事,數人中也有解憂酒坊的常客,提起店鋪走水之事扼腕嘆息,問她何時準備再開業,雲歌淡淡笑了笑,“今個這宴席上的酒水,諸位可以好好嘗嘗。”
同她們寒暄了一陣子,見酒席遲遲未開,雲歌起身打算出去透透氣,誰料到剛起身就聽到一個高亢而尖銳的嗓音喊道,“皇上駕到!”
廳中衆人一陣慌亂,急忙行禮,只不過因廳中擺放了桌椅,他們又擠在一起,不是腳踩了腳,就是頭碰了頭,服侍的丫鬟差點沒笑出來。
雲歌也彎下腰半蹲行禮,其實這些她也不大懂,跟着旁邊的幾個女人學着做總沒錯,她低着頭,用餘光打量地上的幾雙鞋子。
一雙明黃色的登雲靴,衣衫下擺上還有金絲繡線,雖然選了黑色的布,可上面的雲紋顯示對方非富即貴,想來這就是今日向府的貴人了。他身後是一雙大紅色的喜靴,就連衣衫也是同樣的顏色,應該是被搶了風頭的新郎官,小向荇心心念念的小睿子吧。還有幾雙,基本上都是嚴肅謹慎的黑色,衣衫也多是中規中矩,不過料子絕對是上乘,雲歌不用擡頭,也知道,是今天在府外看到的在迎親隊伍最前面的那幾個翩翩少年郎,只不過他們的身份就無從得知了。
“朕只是來老師家讨杯喜酒喝,不必多禮。”
皇帝的聲音聽起來并不蒼老,言談間讓人感覺也沒有那麽難以接近,雲歌同衆人起身,躲在角落裏看過去,正中間的皇帝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左右,威嚴嘛是有那麽一點,和氣呢,也不能說沒有,是低調奢華有內涵的那一款,只不過可能習慣了高高在上,說話這話就徑自坐到了主位上,等到尊貴的屁股挨着板凳才想起來,“老師,您坐到朕旁邊來。”
向天恒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特殊學生的行為,撚了撚胡須,跨步走到他身側的椅子上坐下。
“大家都坐吧。”皇帝笑着說,又側過頭去問老宰相,“阿荇這場婚禮由我來主持,老師你看可好?”
“得皇上隆恩,是阿荇同明睿的福氣。”向天恒不緊不慢地說道。
雲歌随衆人退到角落裏,在皇帝面前獻媚的位置早就被大小官員占領,像她這種無辜百姓還是退避三舍為好,只不過沒想到蘇寒也在角落裏。
“蘇大人?”
對方沖她比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最裏面,她這才瞅見一副熟悉的面孔,“茯苓?你怎麽在這裏?”
“我……我……”少女嗫嚅着說不出話來。
蘇寒發出低沉地笑聲,“公主殿下可真膽大,居然敢出現在這裏,不怕被捉回去和親嗎?”
“我……我……我怎麽知道皇兄會來!還有你,放着好好的京官不當,跑到這裏來做什麽?”茯苓欲哭無淚,她只不過是想混進來見手帕交向荇一面,誰知道皇兄好死不死也出現在這裏,想着趁人不注意溜出去,卻被蘇寒這個死對頭逮了個正着。
公主殿下!雲歌大腦似乎不能接受,她是想過茯苓出身不低,可沒想過能高到這個地步,而她居然還讓堂堂公主殿下幫她收過葡萄,做過幫工,天哪……她該給這出戲碼打上個什麽标簽才合适?
“你……”
雲歌才說了一個字,就被茯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了嘴,“別告訴那傻子!我……咱們出去再說。”
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知道茯苓口中的傻子指的是李大貴,默默地點了點頭,看來向荇的喜酒她是喝不上了,幸好那釀好的百花蜜她偷偷給自己留了幾壇。
幸好所有的賓客都在前院,雲歌把兩人帶到後院她暫居的地方,關好門這才松了口氣,過喜事本就人多嘴雜,若是給人看見她領着陌生人跑到這裏來,那可就慘了。
“弟妹,我說,你要向公主殿下問個究竟,扯着我來這裏作甚?”
茯苓抿着嘴,“把你拽過來的是我,誰知道我跟雲姐走了,你會不會跟皇兄告密!”
“本官只不過是……”
雲歌無意聽他們二人鬥嘴,連忙打斷他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茯苓狠狠瞪了蘇寒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其實很簡單,皇帝要送她去和親,她不願意,從宮裏偷溜出來,到了安陽身無分文被人收留。
雲歌看了她一眼,她不說收留她的人是李大貴,大概是因為蘇寒在這裏,便問道,“蘇大人你待如何?”
“我……”
蘇寒話剛起了個頭,便被茯苓搶白,“你要是敢告訴皇兄,我定會要你好看!”
“下官本就很好看,用不着公主費心。”蘇寒語速飛快,心中不由感慨,他終于完整的說了句話。
雲歌很不給面子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不用擔心,我聽向荇說,同鄰國和親的是某位郡王的女兒。”這個新聞還是無意間聽向荇提起,那個小丫頭還一臉羨慕,說什麽這下那個被封為公主的女子就能嘗到鄰國的美食了。
“真的!”茯苓一下子蹦起來,就差沒抱着雲歌親兩口,高興之餘還不忘一個眼刀刮向蘇寒,“想唬我,門都沒有!”
“就算公主殿下不用和親,恐怕也不能長期流落在外。皇上此行就是尋公主回宮的,若是他想做個主婚人,在京城就可以了,又何必千裏迢迢到安陽來呢。”蘇寒臉上絲毫不在意,可說出來的話立刻打碎了茯苓的希望。
“你不想回去?”
茯苓還未說出自己的意願,門外就響起了激烈的敲門聲,還伴随着丫鬟急切地聲音,“許姑娘,許姑娘你在不在?”
雲歌急忙讓兩人躲起來,這才打開門,“有什麽事嗎?”
“皇……皇上要見你!”看得出丫鬟是跑過來的,這會兒氣還沒喘勻。
“那你等等我,我收拾一番就跟你去。”
雲歌關上門,悄聲交代躲在暗處的兩人,等自己走了之後就趕緊離開這裏,千萬不要被人發現。
說道面聖這件事,雲歌頭一個想到的是,皇上早就知道自家妹子在安陽,還被她使喚過,是來興師問罪的?但如果是這樣,不是更應該先把茯苓叫過去吧。難不成是向荇貪吃貪玩,在皇帝面前提到了自己?不可能啊,向荇在自己房間等着拜堂呢,就算是拜堂時見到了皇帝,可兩人哪有那工夫交談,那究竟到底是為了什麽皇上要見自己呢?
雲歌跟在丫鬟後面,原路返回剛剛等着吃飯的大廳,宴席已開,只等這波人吃飽喝足之後,新郎新娘拜堂成親,然後向家送女出門。
“民婦許雲歌,拜見聖上。”幸好行禮的動作她沒忘,也有丫鬟在前面做示範,她的心定了定。
“免禮。”皇帝聲音淡淡地,“聽說着宴席中所用之酒,是你釀制的?”
雲歌心中的疑問終于有了答案,原來是因為百花蜜,她連忙應道,“是,雕蟲小技,讓皇上見笑了。”
“朕長年在宮中,深以為早就飲過這天下美酒,沒想到這寒梅入味,百花争香的美酒,還是頭一回喝到。”
她能說什麽,總不能說那是你沒見識吧,只好低着頭不說話。皇帝感慨了一番,又吩咐給她打賞,這才揮揮手讓她退下。
雲歌吓出了一身冷汗,等到回到房裏,這才好了些,而原本躲在房中的蘇寒和茯苓早就不見了蹤影。
☆、是否應該東山起
目送向荇的喜轎遠去,雲歌就離開了向府,對她來說,留在這裏同一群不認識的人寒暄,還不如早早回到清河村來得自在。
村中光景依舊,只是天氣愈發的冷了,在外面走動的人也少了起來,雲歌是坐着安陽城外送人的牛車回來的,冷風吹得她直打顫,一回家就窩進了屋子裏。
秀華知曉她今天要回來,早早地領了小秋蓉在院子裏等她。見她這副模樣,禁不住笑話她,“瞧瞧你這副模樣,跟沒受過凍似的。去年冬天剛嫁過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她當然沒受過凍,無論是上班還是在家那都是有空調的,也就是在這不知電器為何物的古代,才遭受這番罪。不過聽秀華的意思,原身似乎對這種寒氣還挺适應,也對,像張氏那樣的後媽又豈會善待她。
想到這,雲歌還稍稍慶幸自己重生到這沒爹沒娘沒丈夫的家裏,最起碼不用受人擺布和欺淩。
“對了,這兩天有人在家裏來過沒有?”雲歌突然問道,她去向家道賀之前,特意去見過城中賣酒的那幾位商戶,與他們商議批貨之事,對方也提及這幾日便會上門拜訪,後來她滞留在向府,差點忘了這事。
“沒見過啊。”秀華搖了搖頭,“怎麽了?”
雲歌把這前因後果一說,秀華才明白了幾分,“若是有人來,定是打聽到你不在家,不過向家的親事那麽熱鬧,就連今個從城裏趕集回來的人都不停地說道,想來是魏掌櫃他們也想等過了這事再來吧。”
秀華的猜測果然沒錯,第二日魏堯同其他商戶便上門拜訪,同雲歌商議販酒之事。
在雲歌想來,酒坊還是要開的,可她一沒有弄清楚許家那張所謂的秘方,二來店鋪的房契在楚翊那裏,租他的屋子總感覺有些別扭,更何況家裏的酒散賣還好,擱在酒坊的話也沒那麽多時間去釀制,恐怕供不上貨。
有了這些顧慮,使得她重開酒坊的計劃不得一推再推。
領着幾人去了貯酒的屋子,才打開門,衆人便聞到一陣酒香,上回魏堯他們來時,雲歌帶回來的蒸餾器還沒派上用場,就連雪梨這種原材料都沒有收集,只不過寥寥數月,這佳釀已經芳香四溢,靜待人品嘗了。
盛酒的器具是備在這裏的,雲歌将裝好壇的所謂樣品打開,舀了一些讓他們嘗一嘗,五谷豐登味道濃烈,他們先喝得是雪梨釀。
“這就是我那百果香,怎麽樣?還不錯吧。”雲歌對自己的酒很有信心,畢竟也是經過許多人驗證過的。
其中一人飲完說道,“以前喝過許掌櫃家的蘋果酒,聽說還有其他各種味道,果然百聞不如一見,這不同果子釀出來的酒,酒香不僅有差別,就連這口感也是大相徑庭,不過确實是好酒!”
這種誇贊雲歌不是頭一回聽了,可仍然喜笑顏開,順手又舀了一些五谷豐登給他,“你再嘗嘗這個?”
“這是?”
雲歌沒回答他,給魏堯他們也舀了些,糧食酒不同于果酒的淺淡芬芳,那味道一開始就是濃郁的,衆人飲過之後紛紛感慨味道醇正,是上好的佳釀。
驗完貨就該談價錢了,雲歌不是喜歡兜圈子的人,徑直說道:“這雪梨釀不費事,成本連人工算下來下來大概十文錢一斤,既然是批貨,我也就賺個差價,十二文一斤,解憂酒坊的百果香統一定價是三十文,算上你們鋪子的租金,裝酒的壇子葫蘆,以及來回的車馬費,也算是有得賺。”
她分析的頭頭是道,魏堯幾人也點頭應下,不過雲歌擺了擺手,“莫急,我有幾個要求,若是你們覺得能接受咱們就繼續說下去。這第一嘛,就是不能随意漲價,必須按我定的價錢去賣,若是要漲價須得先商量好,這個也是為了避免高價牟利或者低價壟斷,那第二呢,就是得用小葫蘆分裝好,底部蓋上解憂酒坊的印信,避免有人假冒我們,壞了名聲。最後一點是絕對不得給酒中摻水。”
這都算不上什麽過分的要求,魏堯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點頭答應了。
“那我就說說這五谷豐登的價錢,這個釀起來麻煩些,耗費的都是柴火和糧食,成本約莫是十五文到十八文不等,批發價就算是二十文,售價定為五十文。”
這些是雲歌早就想好的,統一定價,品牌效應,甚至連品質保證也想到了。
魏堯同那幾人面露遲疑,“這價錢倒是能接受,不過許掌櫃,你也知道,我們店小,恐怕每回要不了多少。”
“無妨,反正酒這東西也放不壞。”雲歌坦率笑道,“那你們可有去雇林家的馬車,請他們一次性多運些回去,也減少些車馬費用。”
雙方訂好批貨的時間以及數量,魏堯他們付了定金,雲歌立了字據,這事才算了了。不過幾人臨走前,還留下個了不得的消息,說是當今聖上要在安陽擺什麽品酒會,要選出佳釀做貢酒。“許掌櫃,你釀酒頗有心得,可以一試。”
雲歌想得完全不是這個,而是驚詫于皇帝陛下居然還未離開安陽,舉辦什麽品酒會?該不會是因為茯苓?
猜測歸猜測,她并沒有把心中所想說出來,謝過并送走了魏堯他們,她這才低下頭思索這個消息有幾分可信,莫不是有那嘩衆取寵之人借聖上名義來宣揚?但似乎不大可能,且不說皇帝本人就在安陽,也沒有人有那麽大的膽子,難道是有好酒之人求了皇帝,才會有這麽個事?可她對官場之人不熟,也想不出誰能得到這種恩澤。
不過這種猜想并沒有持續多久,楚翊派下人帶來的話就确定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她蹙着眉,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參加這個勞什子的品酒會。若能出頭固然是好,可也容易被人盯上,或許像之前店鋪被燒的事情就會層出不窮,到時候又該如何應對呢?
秀華聽了她的顧慮,笑道,“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你就想這麽多,這可是個好事,若你釀出來的酒真成了貢品,那你就是皇商,以後肯定會少不少麻煩,哪裏會有那麽多人找麻煩,再說了,你這成還不成都不一定呢。”
雲歌想了想也是,但心中還是猶豫不定,思索了半晌決定找楚翊商量商量。
現如今楚翊全副心思都撲在了他名下的玉器店,雲歌去那兒找了個正着,店裏的生意不錯,大多是跟些喜好收藏的富紳或是愛俏的夫人小姐們打交道,她剛一進去上回那夥計就認出她來,笑着說,“姑娘是來尋我們東家的吧,在樓上呢。”
楚翊這回倒沒在忙活什麽,站在欄杆前往外看,屋檐下不時響起輕輕地碰撞聲,打眼望去,是那裝酒的葫蘆被風吹動。
雲歌笑了笑,走到他身畔,“上回聽你就是一說,沒想到這回見着真景了?這味聞着像是葡萄酒啊?”
面對女子疑惑的眼神,楚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閃躲,只好坦然承認,“是你原先店裏賣的葡萄酒沒錯。”
雲歌哪還會猜不出這些酒是哪裏來得,她釀出這葡萄酒之後,确實送給過楚翊一些,但也沒有到能挂在這房檐上用來招呼每天來往客人的程度,聯想到他們二人去望月城之前,店裏的生意突然好起來,她就知道,這肯定又是楚翊的功勞。
一時間不知說什麽才好,這個人對她實在是好,好到她賠付一顆心出去仍覺得不夠,但感情之事又不是用這個來計量,沉默許久,還是楚翊打破了這個氣氛。
“你來尋我,是為了品酒會之事吧?”
雲歌點頭,“我不知道……該不該參加?能不能參加?”
楚翊彎腰從欄杆下拿起酒杯遞給她,自己也端了一杯回到桌前,“聽說是向府的喜事有貴人光臨,嘗了那百花蜜大為贊賞,臨時起意才出了這麽一回事,這次品酒會,你恐怕不想參加也不行。”
這話雲歌是持懷疑态度的,皇帝對百花蜜确實喜歡,可也沒有貪杯好飲到要舉辦什麽品酒會的地步,更何況他也給了自己打賞不是嗎,但楚翊所言并不無道理,看來自己也得提前做好準備了。
她端起杯中酒輕輕抿了一口,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看來你梅園的梅花今年要遭殃了。”
“無妨。”楚翊輕輕碰了下她的酒杯,将那甘甜的葡萄酒一飲而盡,口中低喃,“遭一輩子殃也是好的。”
只可惜這般好聽的情話雲歌根本沒有聽清楚,反而把玩起手中玉制的酒杯。
在藏玉閣消磨了半日的時間,雲歌才告辭回家。
還沒過上兩日,果不其然,官府就派人送來的品酒會的帖子。蘇寒大紅的印玺在落款處煞是紮眼,讓雲歌不得不想起那天他同茯苓的争執,她真是沒想到,自己周圍的人際關系,有朝一日也會變成這樣,士農工商一樣不缺。
品酒會的時間定在臘月初八,還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準備時間,雲歌握着那帖子,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這麽晚才更,實在抱歉。
☆、萬事俱備只欠花
這品酒會去是要去的,只不過備什麽酒成了雲歌面臨的一道難題。
果釀定然是不行的,夏秋之時,百果香在安陽城走俏,如今不少人家也效仿起來,這果酒釀法簡單,尋摸上一段時日估計也就能釀出來,這也是她當初為何想明白不将這法子藏着掖着的原因,如今百果香已經算不上什麽新鮮有趣的東西,更何況這大冬天的,也無甚瓜果讓她用來釀酒。
五谷豐登也被她否定了,農人酒客好酒,皆以烈酒為心頭好,飲起酒來是不醉不休,若這五谷豐登給他們,倒是遂了心願,但是貢酒,那是要送到宮裏給達官貴人們享用的,這些人飲酒大多是為了應景,若是酒太烈,恐怕不合時宜。
雲歌想來,覺得她新釀的百花蜜最為适宜,所以才可惜了楚翊那一園子梅花。不過想來等到這品酒會過去,就到了年節,開了春,百花開的時候,也就用不着糟蹋這些清寒的梅花了。
想歸想,可要想在品酒會上出彩,用送給向荇成親的那些百花蜜是不成的,那味道皇帝嘗過了,想必蘇寒也嘗過了,盤踞在安陽的達官顯貴都知道了,達不到驚豔的效果,她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秀華說得沒錯,若是自己釀得酒有了貢酒之名,以後便不會有人欺侮到頭上來。
興許是老天爺知道她迫切地想要在品酒會上拔得頭籌,很給面子的下了一場雪。
小秋蓉喜滋滋地在雪地裏玩耍,而雲歌在屋子裏看着外面紛紛揚揚灑下的白絮,心裏一陣歡喜。
清河村的農人們也是歡喜的,他們雖然只種一茬莊稼,但瑞雪兆豐年這個理總是沒錯的,土地有了充足的養分,明年的收成也會更好。
好不容易待雪停了,雲歌領着秋蓉出了門,她打算去山腳收集還未來得及融化的雪,但外面天寒地凍,帶着孩子她又不放心,只好把她寄放到秀華家去。
但是秀華不在家,她敲了半天門也沒有人應聲,還是隔壁有人聽見動靜掀開簾子出了門,沖她喊道,“大全媳婦今個早上出來摔了,八成是動了胎氣,大全趕車送她去城裏找大夫去了,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
“沒什麽大事吧?柱子娘。”
那人嘆了口氣,“誰曉得呢,成親這麽久了,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結果碰上這糟心事,萬一有個好歹……唉!”
雲歌沒搭話,心裏也是一陣擔憂,可眼下也只能等秀華他們回來再問個究竟了,可眼下該把秋蓉擱到哪裏去呢,總不能讓孩子跟着她去山上吧。
她在村子裏交好的人家不多,把秋蓉寄托在不相識的人家又放心不下,想着要不然等明天再說,興許天冷些,雪不會化得那麽快呢。
垂頭喪氣地往家走,雲歌很是沮喪,連對面走過來人也沒注意,差點撞了個正着。她還沒擡眼,小秋蓉倒是一臉興奮地喊起來,“遠哥哥。”
近一個月沒碰面,程遠長高了好一截,新做的冬衣袖子和褲腿都短了一截,臉色倒是不錯,看來家裏生活好了吃食也沒怎麽省着,比雲歌頭一回見他的時候看着有營養多了。
程遠是去土地廟逮麻雀去了,這是農戶家孩子冬日的戲耍,撿塊空曠的地方,把雪掃幹淨了,撒上些糠米,支個筐請君入甕,他手上拎着的筐子裏,有不少被細線綁着腿的麻雀。此時見了雲歌,想起前事,百感交雜。
自打上回出了程三虎那事,加上之前楊氏同她就因為程遠做不做工之事有些不大愉快,兩家一時間倒是沒了來往,雲歌可不是那山不來就我,我自去就山之人,她覺得自己又沒有過錯,抱着愛來往不來往的心思也沒有主動登過程家門。兩家住得也不近,平日裏她忙活她的,根本沒碰上面,這回見着了雙方都有些尴尬。
雲歌惱着不能上山采雪的事情,程遠先開了口,“雲姐這是到哪裏去?”
“嫂子想去山上,想把我放在大全哥家,可是他們家沒人,我們只好回去了。”小秋蓉見着程遠很是高興,拉着他的袖子,搶先回答道。
雲歌無奈地笑了笑,“就你這丫頭鬼精靈!”她嘆了口氣,把想上山采雪釀酒之事說了。
程遠是個念情的孩子,不然也不會忤逆娘親的意思非要在雲歌的酒坊幫忙了,他立刻提到,“要不然讓小蓉兒到我家去吧。”
雲歌沉吟着沒說話,程遠這才意識到出口的話語有幾分不合适,若是擱在程三虎的事情之前,他們兩家雖然生分了,但還是有來往的,可他爹對人家的釀酒方子圖謀不軌,又讓人家如何放心得下把孩子寄放在自己家呢。
“若是雲姐放心不下,那就算了。”見雲歌遲遲沒有說話,程遠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下去,他從筐子裏拿出一只麻雀遞給秋蓉,“這個小遠哥哥送給你玩。”
小丫頭怕鳥兒啄她,猶豫着不敢接過來。
此時雲歌終于開口道,“小遠的人品雲姐自然信得過,那秋蓉就交給你了,我下午去你家裏接她。”
程遠眼中的光芒又慢慢燃起來,“謝謝雲姐。”
“是我麻煩你們,怎麽是你給我道謝的,這大冷天的凍傻了?”雲歌開着玩笑,一碼歸一碼,其實說起來兩家也沒什麽深仇大恨,沒必要弄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更何況程遠這孩子的确不錯。
把顧秋蓉安置好,雲歌回家取了工具就直奔景山而去。
其實村中不乏幹淨的雪,但山中沾染了草木清香的雪顯然更得雲歌的心。她用來采雪的工具很簡單,一把鏟子,一個背簍,上面鋪着層油布,說是油布,其實是雲歌把家裏的傘給拆了,只留下傘面鋪在簍子裏,不然到時候她背着用體溫把雪給融化了,遭殃的可是自個。
蜿蜒的山道被雪覆蓋,看不出原本的面目,雲歌小心翼翼地走着,她找了根木棍來探路,這看不清楚,誰知道雪下面是不是空的,萬一踩空,大冬天鮮少有人上山,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可就慘了。
幸好一路上沒遇上什麽危險,雲歌手腳麻利,不一會兒背簍裏就裝了不少雪,十指也被凍得通紅,不過她心裏熱乎着,也感覺不到冷。
不知不覺時間就過了大半,山風也開始呼呼地刮,雲歌覺得自己個的臉都快沒知覺了,不過她還是想把背簍裝滿了再回去,就這樣越走越往裏,等到發現雪地上有野獸的腳印時她才恍然驚覺。
山林中靜悄悄的,偶爾有樹枝不堪重負發出吱呀響的聲音,她看了看天色,決定還是先回家比較好,雖然景山沒什麽大的野獸,但這大冬天沒吃食,誰知道會不會有餓得慌的動物跑下來傷人。
她順着來時的腳印往回走,走了大半的路程直到能遠遠瞧見清河村的房子才松了一口氣,慢下來邊走邊往背簍裏面裝雪,她一開始只顧着朝上走,其實山道兩旁的樹木上也落了不少雪,偌大一座山,她根本不必往裏走的。
裝滿了一背簍,幸好天氣冷,被她捏成團的雪也沒怎麽融化,都靜靜地躺在簍子裏,雲歌回到村裏,先去了程家接秋蓉。
剛一進院子,就看楊氏陪着她跟小麻雀玩得不亦樂乎,雲歌也笑開了,楊氏見她本來還有幾分不自在,這一笑雙方的隔閡不知不覺就消除了些許。
程三虎也在家,打從上回的事情過去之後,他倒是收斂了不少,也知道幹些活了。雲歌倒也沒記恨他,客客氣氣地打招呼,謝過他們一家才領着秋蓉回去。
把雪倒進早就準備好的大缸裏,雲歌才摸了摸自己的背,又濕又冷,凍得都快沒知覺了。
家裏生了火盆,她好不容易暖了會兒,緩過勁才問秋蓉吃過飯沒有。
“吃過了,程嬸嬸給我做的好吃的,還燒了條魚呢。”小孩子就是喜歡炫耀,雲歌這些天忙,她在秀華家吃了好一陣酸的辣的,沒辦法,孕婦最大嘛,好不容易等到嫂子回來了,還沒吃上一頓正經飯呢,就被丢到小遠哥哥家去了,幸好程嬸嬸疼她,給她做飯吃。
雲歌笑話她饞嘴,摸了摸自己個肚子,還不覺得餓,打算先去秀華家看個究竟再回來做飯,“小蓉兒乖,你在家裏待着,嫂子去秀華姐家去一趟,火盆裏的火要是不旺了你就添些炭,別給家裏省。”
其實她最後一句簡直是多餘了,小秋蓉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省,只要顧知軒那個小大人才會想得多。
秀華姐的門是半掩着的,農村沒有那麽多要遞名帖通報的規矩,雲歌推開門就進去了,只不過沒料到除了秀華娘家人,楚翊居然也在這裏。“你怎麽在這?”
“大全說他送秀華去看大夫,幸虧路上碰見了楚公子,不僅給請了城裏最好的大夫,還讓他們坐馬車回來免得受凍。”說話的是個老婦人,雲歌見過她,知道她是秀華的娘親。
“是啊,楚公子可真是個好人,還帶着婆子過來幫着照顧,好讓大全騰出手接我們過來。”說話的是個年輕媳婦,是秀華的娘家嫂子。
兩個人三言兩語簡直快把楚翊誇成天上的神仙,雲歌沒忍住給笑了出來,這才問道,“秀華姐沒什麽事吧。”
“大夫說是動了胎氣,這丫頭的毛躁性子早該改改了,不然得吃大虧!”秀華娘是又嫌棄又心疼。
☆、風寒來襲知噩耗
幸好秀華沒什麽大礙,王大全又接了丈母娘過來照顧妻子,雲歌終于放下心,這年頭懷孕之人有個動靜那可是了不得的,誰讓醫療條件差呢。
這一家子正忙着,她進去坐了兒會就告辭離開。
楚翊也同她一塊出來,外面的雪不知何時又紛紛揚揚的下開了,兩個人肩頭落了不少雪。
“品酒會的事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喲,活菩薩還關心這個事啊,不是應該四大皆空的嘛”雲歌打趣他,不過還是回答道,“這品酒會嘛,自然是萬事俱備,只差糟蹋你那寒梅了。”
這會兒冷風正吹着,她剛說完話,就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你且小心着點,這幾日天氣不好,連硯臺也都染了風寒,在家休養着呢。你可別像那小子一樣病趴趴的。”楚翊笑着說道,“他那流鼻涕的樣子你是沒見……”
雲歌也笑了,她的身體一直很好,這麽長時間也沒生過什麽大病,擺擺手示意他別唠叨,“你怎麽跟老媽子似的,啰啰嗦嗦,放心吧,我好得很!”
可惜這話沒多久就不頂用了,兩人相伴走到她家,秋蓉正在屋裏烤火,炭盆燒得很旺,那小丫頭的小臉被映的通紅,雲歌留了楚翊陪她玩,自己個去廚房做飯。
想着小秋蓉這些天還沒吃過一頓自己正經兒做得飯,雲歌答應小丫頭今天給她包餃子,肉都是早早割好的,這天氣放上一兩日也不見得會壞,只不過想剁肉餡實在是有些困難。
剛下過雪,這天是正冷的時候,那肉
Leave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