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農家釀/第 36 章 二回,沒有翻鍋,下熟上生

質模樣,“夫人若是想試試請移步後堂,那裏有試用裝。”

雲歌聞言一笑,試用裝都出來了,這不知道的,還以為秋蓉是穿的,她是土生土長的呢,說起來這試用裝還是她的建議,不過随口一提罷了,沒想到還真叫這小妮子派上了用場。不過,八角梅花紫金木的盒子,透明的面脂,怎麽看着都像是粉墨軒的鎮店之寶凝香膏,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腹诽道,莫不是我臉上貼了有錢人的标簽?

後堂并沒有客人,粉墨軒做得是回頭客的生意,這試用裝能派上的用場不多,當然也不乏那買不起的人家想試上一試,反正不要錢,權當占個便宜。雲歌擔心的這種情況壓根就沒發生,這裏的夥計都是忠伯替顧秋蓉選出來的,個個一雙識人的利眼,從客人的言談舉止穿着打扮就能瞧得出到底是有錢沒錢,買不買得起,能被領到後堂的,自然是不将那些銀錢看到眼裏的。

顧秋蓉正在後堂檢查那些瓶瓶罐罐,瞧看哪些試用裝是空了的,便要重新添置上,夥計領着雲歌進了門,道,“掌櫃的,這位夫人想試一試凝香膏。”

能買得起凝香膏的那都是大主顧,顧秋蓉忙放下手頭的活打算招呼客人,這一擡頭,先是愣了一愣,回過神來才笑道,“嫂子,你閑着沒事逗弄我店裏的夥計作甚,真要是喜歡,改天我讓人給你送上幾盒子慢慢用。”

那招呼雲歌半晌的女夥計聞言也頗為羞愧,反倒是雲歌笑起來,“我瞧她招呼得這般賣力,要真不搭理,那不是不給你面子,不若我買了這凝香膏,送予她罷了。”

“成。嫂子照顧我生意,我高興都來不及。”

這凝香膏的價錢可不低,粉墨軒的夥計一個月月錢五錢銀子,在安陽已經算是高薪的差事,但也得三年半不吃不喝才能買上一盒,此時這夥計的羞窘已經變為不可置信的欣喜,伶俐的嘴巴顫抖了半晌才說了些謝賞的話。

如今雲歌早過了一文錢恨不能掰成兩半用的時光了,擺擺手道,“你出去忙吧,我跟你們掌櫃的說說話。”

那夥計遲疑了一下,望向顧秋蓉,聽得她說,“下去吧,回頭帳面上我跟吳叔說一聲。”

粉墨軒的走賬是有專門的人來管的,每天賣出去多少盒胭脂水粉那都是要記錄在案的,雲歌這邊只是随口一說,但在那小夥計眼裏,只有記到賬上才算做數。

“我瞅着你這生意做得蠻好,不過就現下那幾樣,只怕新鮮勁過去,留不住客人吧。”雲歌對這方面還是頗有點感觸的,她上輩子好歹也算白領麗人,但化妝品這東西也是今天看這樣口碑不錯,趕明兒用完了又覺得那個好像也挺好,還真從來不是什麽大牌子的固定忠實粉絲。

“嫂子就放心吧,咱們這地方,一到秋冬時節,見天的就冷起來了,風一吹那臉皴的,肯定好看不到哪裏去,我最近正想法子看有沒有能脂粉能解決這個問題的,等弄出來了,別說安陽城,就是整個北地,也是咱們家獨一份的,客人這新鮮勁啊,永遠都過不去。”顧秋蓉信心滿滿道,緊接着卻又犯了難,“可我到現在試了許多種花草,好像都沒什麽用處,嫂子你見識廣博,不如給我支支招吧。”

苗圃裏的話全是雲歌為釀酒所移植的,當初也沒想過顧秋蓉會用這些東西蒸花露做面脂,自然有許多都派不上用場。不過雲歌雖然對如何制作胭脂水粉沒什麽研究,但補水保濕還有這一塊,作為現代人,那該有的常識可是全都有的。

“苗圃裏的玫瑰花有這方面的作用,不過現下花期早就過去了,這個法子肯定是不能用。”雲歌低着頭思索道,說到補水她第一個想到的是蘆荟,但她又沒仔細研究過,誰知道這古代到底有沒有蘆荟,思來想去,卻又想出另一個法子,“我在書上看到過,說是蛇油有滋潤皮膚,防凍防裂的作用,現下還未到蛇蟲冬眠的時候,不如你試試,只是天慢慢冷起來了,不曉得能不能派上用場。”

雲歌小時候經常生凍瘡,那個時候農村人對化妝品沒什麽概念,冬天擦臉和抹凍瘡全憑一包蛇油膏,所以印象很是深刻。

“嫂子知道是就是多,那回頭我試試,要是有作用,咱們家冬天就不愁了。”顧秋蓉是個行動派,立馬找了紙筆給記了下來,随即才問道,“牧場那邊的事我都聽說了,嫂子,上回你不是說季宗青他們一家子在江南嗎,為什麽不給哥哥寫封信,請他幫忙呢。”

顧知軒如今在江陵做知府,雖然官不大,但實權在握,确實能幫上一些忙。

雲歌搖搖頭道,“你哥在外頭做官并不容易,他想當好官,必定會阻礙了一些人的利益,跟這些地頭蛇周旋已是不易,就甭拿這些事去煩他了。再說了,這事出在安陽,你哥縱然想管,也鞭長莫及,咱們有證據,把幕後黑手揪出來那是遲早的事。”

随着開始做生意,顧秋蓉也不再是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了,聞言只是點了點頭。反而是雲歌,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笑道,“我倒是有樁生意,不曉得顧掌櫃願不願意跟我合作?”

“什麽生意?”顧秋蓉立刻感興趣起來,在她眼裏,她嫂子簡直是奇思妙想的代名詞。

“也不是旁的什麽,就是用來釀酒的牛奶。”雲歌笑了笑,在牧場裏,利潤最大的是馬奶,羊奶次之,牛奶産量大,但是是最不值錢的,可誰讓顧秋蓉好巧不巧開了個脂粉鋪子呢,雲歌一下子就想到牛奶的美白功效來,“書上說古代有美人以牛奶浴身,時日一久,膚若凝脂,白皙奪目,既然若此,不如你想法子把這牛奶做成面脂或者身上抹的香膏,添些香料去了腥味,我想,生意定然會好起來。”

顧秋蓉聞言眼睛馬上亮了起來,好像有大把的銀錢已經到手似的,“這個好,這個好,嫂子怎麽不早說,我現在就讓知晴派人去牧場。”

雲歌撲哧一笑,“你怎麽說風就是雨,急什麽,我讓人給你送過來,要多少都管夠,倒是蛇油的事,你得上上心。”

“放心吧!嫂子。”顧秋蓉拍着小胸脯保證,看得雲歌又是一陣發笑。

作者有話要說:顧小姑娘也是理財小能手呢。

☆、生悔意指證主使

這年頭收蛇的全都是藥材鋪子,但用量不大,捕蛇的人也不多,雲歌也不曉得秋蓉這丫頭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才收到這麽一大批蛇煉油,但這蛇油膏捯饬出來确實是條好財路,要不是雲歌對這不趕興趣,說不定早早就打上主意了。

衙門那天終于還是來了消息,其實仔細算來是茯苓派着幫忙打聽的,原來這小海并不是什麽孤兒,而是在外頭讨生活的時候傷了人,不得已逃到外頭,季宗青在江南的時候順手救了他一回,這孩子在市井裏打滾得久了,很是仗義,是以季宗青随口一提的話茬,他便記在心上,巴巴的跑到安陽牧場來報這救命之恩。

雲歌聽到這種緣由心裏頭卻是有些惱了得,旁的不消說,報恩卻是沒什麽可挑剔的,但踩着別人的性命來成全自己報恩的心願,卻是讓她無法接受的。

“那從他嘴裏問出什麽來了沒有?”雲歌現下也只求一個結果,希望這事盡早了結,不然外頭的風言風語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麽樣呢。

那來傳話的公主府暗衛道,“衙門那邊審了好幾回,一點話都沒吐出來,不過打聽來的消息說是小海在家也有父母親眷,我們家主子已經打發人去接了。”

茯苓這主意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緣由,大容朝重孝,這小海犯了事能跑出來怕是不想連累家裏頭人,若是能從他父母這裏破開個口子,當真是最好不過。

“你們家主子費心了,回頭我去瞧瞧她,也累得你走這一遭,有勞了。”雲歌對公主府名下的侍衛丫鬟婆子們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絕不會因為自己和茯苓交好就趾高氣昂,一來自己确實是平頭百姓,公主府那有品級的女官就比自家高上那麽一等,二來在她眼裏,誰也不比誰差到哪裏去,現下為奴為婢的,保不齊哪一天就會飛黃騰達,即便不能與人交好,也切莫與人結仇,這一向是雲歌的生活之道。

那暗衛輕輕颌首,便退了出去,不消片刻,身影就消失在院中。雲歌不由喟嘆,傳說中的高手,果然深不可測。

且說粉墨軒那頭,顧秋蓉研制出能防凍防裂的蛇油膏尤不知足,想起自家嫂子用牛奶做面脂的提議,又一門心思撲到這上頭鼓搗起來。

雖然在脂粉制作工藝一道上顧秋蓉極有天分,但架不住她一個古代土生土長的小姑娘,又哪裏會懂得什麽化學反應,分子式之類的原理,摸摸索索好一陣都不得其所以然,牧場那邊送來的牛奶實驗失敗成了肥料,便宜了花園裏的花花草草。連她自己,鼓搗了小半個月,也不由得開始洩氣。

眼看着牧場的案子有眉目了,雲歌也沒顧上她這一頭。小海的父母到了安陽以後,由衙門那邊出面給安頓了下來,當然,花費全是由雲歌承擔的,只是她現如今是受害人的身份,自然是要避嫌的。

在雲歌和衙門那邊默契的交流下,選了個恰如其分的日子讓小海父母探監去了,多年不見,一家人自然是抱頭痛哭。聽看牢房的獄卒說,關起來那小子心硬的很,他老子娘勸了半天,愣是一句話也不吭,差點逼得他娘給他跪下磕頭。此外還很是感慨了一番這老兩口得上這兒子,也算倒了八輩子黴,等這案子了結了,八成菜市口砍腦袋的下場,白發人送黑發人,怎麽忍心喲。

這話原原本本地傳到雲歌耳中,她倒是一下子就察覺出,像小海這樣能在牧場隐藏這麽久,博取衆人信任而未被察覺,可見是聰慧的,他不松口是因着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只是不曉得這父母親情在他心裏到底有幾斤幾兩重,比不比得上那仗義相助的情分。

說起來連馬太守都沒想到小海這般嘴硬,好生也勸說了,大刑也伺候過,偏偏這小子是個軟硬不吃的,硬扛了這麽些日子,這麽一樁人命官司沒個結果,安陽城裏的百姓茶餘飯後免不了議論幾句,把馬太守急得團團轉,生怕上頭知道了給自己記上一筆。

雲歌雖然不能親自去大牢裏探查情況,但茯苓很是貼心,每每有了新動靜,總會讓暗衛過來跟自己說一聲。所以幾乎是小海剛松了口,雲歌這邊就知道消息了,原因無他,只不過是茯苓出面說了句,若是能如實招供,便免去他的死罪。這安陽城是公主殿下的封地,城裏的人要怎麽樣,還真是全憑公主殿下一句話,小海的爹娘得了這個準信,那更是三天兩頭往監牢裏跑,苦口婆心地勸說着兒子。

伺候着二老的丫鬟是楚翊挑的,嘴巴巧會說話,天天在二老跟前描繪他兒子以後娶妻生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景象,老兩口又把這話原封不動的拿來勸兒子,小海縱然知道是個套子,但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哪會真的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對爹娘說得那樣平和的生活自然也充滿憧憬,心裏漸漸有了悔意。

重要案犯肯松口指證幕後真兇,案件審理起來自然快得多,衙役頻頻在城南季家宅子走動,落入旁人眼裏,自然有一番閑話要說。

季宗青是季家兒子,按理說他的作為最起碼應該是同家裏打過招呼的,但季大老爺季元安和他的長子季宗渝悶不吭聲,聽了緣由後臉色難看的很,季元安更是維持不住面上的和氣,對前來訊問的衙役破口大罵道,“血口噴人!你們這群混小子……欺負我家老二不在,什麽屎盆子都敢往他頭上扣!走走走!我們季家不歡迎你們!”

要說季元安,那也是本地有頭有臉的鄉紳,自然不把衙門的小衙役放在眼裏,但不湊巧的是,那衙役是個新來的,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立刻嚷嚷着季元安妨礙查案,侮辱官差,非要把他押到衙門去不可,幸好季宗渝從中打圓場,同他一起來的其他衙役也在旁邊勸着,這才沒鬧得不可開交。

但,季家的閑話,在安陽城已是逐漸傳開,更有好事者,翻出數年前,品酒會上季宗青使黑手的事來,兩件事遙相呼應,有那心思聰敏的立刻會意過來,原來這些年,季家一直都在打解憂酒坊的主意,還有人,幹脆把酒坊那一次的失火事件也安到季家的頭上。

酒坊隔壁雜貨鋪子的掌櫃娘子嗑着瓜子說閑話,“你們等閑是沒見,那晚我睡得迷迷糊糊,聽見什麽東西噼裏啪啦的響,街上老遠就有狗吠,披了衣裳出來看,酒坊那火光沖天,連我家鋪子的半邊牆都燒着了,後院的夥計正潑水救火呢,可那酒水見了火星子燃得有三尺高,哪能鋪的滅,最後還是小程管事沖到鋪子裏頭,把賬本銀錢都取了出去,幸好沒什麽大傷亡,就是我們這鄰裏鄰居都遭了秧,多多少少都損失了些,當時還以為是酒坊不甚走了水,誰知道是季家那個殺千刀的放的火,他們家那麽有錢,何苦跟咱這些小門小戶的過不去,那許掌櫃當時還是個寡婦,拉扯着先頭夫君的一雙弟妹,養過孩子的都不容易,唉……”這一聲嘆息,好似她忘了酒坊失火的時候,她和周圍一衆人堵着雲歌要她賠錢的事了。

雜貨鋪子的掌櫃娘子姓林,平時周圍有什麽新鮮事,大家都喜歡聚到她這說一說,此時說起城裏最近的流言,那眉飛色舞的模樣,怕是雲歌瞧見,都要以為她說得跟真見過一樣。

“這季家人的心眼簡直壞的流膿,平時施粥放糧,還以為真是什麽大善人呢!我呸!估計是虧心事做多了積陰德呢,不然等到入地府,閻王老爺非得讓他們下油鍋不成。”有人如是評論,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認定姓季的沒一個好東西。

也有人辯駁道,“這事還沒個定論,我瞧那季家大公子就是個好人,說話和和氣氣的,聽說待下人也好,從來沒跟誰紅過臉。”

“诶,說起來,我前兩年還聽人說,季老爺打算把這家業傳給二兒子來着,你說這季家老二,是不是想把解憂酒坊弄到手,然後再謀奪家産啊?”有人陰謀論的猜測着。

“不能吧,這不管事家業還是其他的,向來都是傳長的,季老爺那麽幹不是被人戳脊梁骨嘛。”

“我看是真的,你也不想想,前兩年季家的生意一大半都是季二公子在管,只有那往外跑的辛苦活全都是季大公子在幹,我娘家嬸嬸的表侄女在季府裏當廚娘,我可是知道,季大公子一點也不得季老爺歡心,要不是品酒會那事礙了名聲,保不齊現在季家的産業早就歸了二房。”

一群碎嘴的婦人,說來說去都沒能說個子醜寅卯出來,只不過現下天慢慢冷起來,雜貨鋪的生意也到了淡季,權當是些打發時間的消遣罷了。

反倒是季家名聲越發難聽,季元安也坐不住,只得給二兒子去了信,問問是怎麽一回事。他不放心館驿的人,特意派了自己的心腹曹管家去了趟江南,只可惜,他沒料到的是,曹管家身後還跟着公主府的暗衛,就為了順着這根藤,摸清楚季宗青這個瓜到底藏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有點卡結局啊~快完結了,你們都要表揚我……

☆、以藥泡酒溫補身

季宗青從江南被捉回來的事全安陽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雲歌去衙門關押人犯的大牢裏看過他一回,楚翊陪着一同去的。

明明已經落魄成階下囚的模樣,但季宗青仍是初見時那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雖然白衣早已換做囚服。

雲歌說不上對這個人心裏到底是怎麽樣一種感覺,若說怨恨,卻也沒有非要将他剝皮拆骨的心思,可若說不恨,擾了自己清閑日子,讓整個牧場亂起來,害死人命的人就站在自己眼前,心裏總會有那麽一絲波動。

在見到他之前,雲歌想不明白自己這種奇怪的心理,但見到之後,卻突然明白了。

這個人,無論他曾經給自己制造過怎樣的困難,對于雲歌來說,她從來都不曾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不管什麽時候,楚翊都會在身邊陪着她,所以,這些事都是無關緊要的,這個人也一樣。

季宗青在衙門大牢裏待了三四天,方雲馨就從江南匆匆趕到了安陽,她沒有去季家,而是直接找上了雲歌。

她已有數月身孕,一路上風塵仆仆,見了雲歌一句話也不說,挺着個大肚子就給她跪下了。

雲歌連忙扶她,卻忽然瞧見方雲馨的眼眶有淚湧出。

頭一回見到方雲馨時,她還是個面上清冷,但內裏大方爽朗的姑娘,再相逢時,已是以夫為天的閨中婦女,雲歌從她蒼白的臉上,再也找不到昔日爽朗的笑容。

“楚夫人,你也做□□子,當理解我的心情,求你饒我夫君一命。”方雲馨犟着不肯起身,非要雲歌答應她不可,“我知道你酒坊生意受了影響,為着補償你的損失,我願意拿雲霧春的方子來交換。”

雲霧春乃是多年前就聞名遐迩的宮廷禦酒,這方子可以說是有價無市,雲歌确實也動心,但她卻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

見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方雲馨原本還抱有希望亮光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卻仍是咬了咬唇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雲歌見她勸她不動,便讓丫鬟拿了軟墊來,“你樂意跪,便跪吧,季宗青的事情,衙門自有公斷,我一個小小婦人,有如何能插手呢。”

方雲馨泣然,“咱們明人也不須說那暗話,這安陽城誰不知道解憂酒坊的許掌櫃與公主殿下交好,若今日出事的是你丈夫,難道你也不會去向她求情嗎?”

“不會。”雲歌笑道,“楚翊他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他視妻子、孩子比那些虛無缥缈的財富來得重要,今天若你我換了方位,我亦不屑于為一個罔顧妻兒的丈夫去求情,更何況,天理昭昭,即便能逃過律法的懲處又能如何呢。”

到最後,方雲馨是被季家的人從後門接走的,畢竟她肚子裏那個,是季家的種。

季家是安陽的大戶,為免其從中作梗,衙門很快就開堂審理了這一樁案件,不少人才知道,跪在大堂之下那位清秀絕倫的公子哥正是這陣子市井流言的主角,季家二少爺。

對簿公堂的這一日,牧場去了幾個受了輕傷的人,畢竟他們才是第一受害人。

于長海的傷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治好的,為着方便養傷,雲歌把他接到城裏來,還專門請了大夫從旁照看。經過這麽長時間的休養,他已經能逐漸下床走動。

因為自己引狼入室,才害得牧場一衆人受傷,方長生丢了性命,于長海悔恨不已,聽聞衙門開審,非要人扶着他去親眼瞧一瞧,雲歌勸了好幾回都勸不住,只得讓丫鬟備了轎子擡他去。

“你不去看看?”許是因着牧場一事明朗,晚上雲歌沒再把他趕下床的緣故,近來楚翊心情不錯,閑着沒事就在家裏陪着媳婦。

雲歌卻在翻看手裏的賬簿,這是粉墨軒的小夥計剛剛送來的。顧秋蓉要做蛇油膏,可她一個小姑娘,哪裏來得那麽大手筆收購蛇,雲歌也是前兩天才知道,原來她找了楚翊幫忙,轉眼收來的蛇就變成了現銀,粉墨軒給蛇油膏的定價不是一般高,尋常百姓壓根用不起,好在這小妮子沒忘了給她也送兩盒。

“去瞧那個作甚,反正早就知道結果了不是。”雲歌根本從沒想過要去衙門看熱鬧,有那個閑工夫還不如在家裏舒心。她這幾日得了空,又開始研究起之前想釀制的藥酒來。

上輩子老人喜歡用大補的藥材泡酒補身子,雲歌工作掙了錢之後也給家裏買過人參酒、鹿茸酒之類的高檔玩意,她這一次想釀的藥酒,打得就是這個主意。

楚翊收了一批蛇給顧秋蓉煉油,蛇膽被雲歌留下來泡酒,此外她還用不少藥材來做試驗。

這中藥泡酒也是有講究的,性寒同性溫的藥材相克,自然是不能放在一起的,雲歌對于藥材的藥性懂得并不多,更何況,為了藥酒的功效着想,自然要請教專業人士,這樣一來,給于長海看病的大夫就派上了用場。

這大夫不是旁人,正是陸白寧。

陸白寧對雲歌稀奇古怪的想法一直都很感興趣,雲歌提出想請他幫忙之後,他想都沒想一口便答應了下來,還按照平時一些常見症狀給雲歌開了方子讓她試試作用。

雲歌一邊打發人去抓藥,一邊細細問他,結果知道這藥只不過是治些風寒之類的疾病,簡直哭笑不得。

“陸大夫,若是想治風寒,我給酒裏泡塊姜豈不是來的更容易些。”雲歌心說,這陸大夫治病有一套,做生意的話卻一點也不精明,她笑道,“你精于醫道,定然是知道藥膳溫補的,我要釀的藥酒,同這養身子的藥膳差不多,若說真為了治病去買酒,誰會幹這種事情啊!”

陸白寧一愣,卻也知道自己弄了個烏龍,臉不由得漲紅,“那依許掌櫃的意思,該如何呢?”

“我聽聞這藥膳有補中益氣的,有潤肺養胃的,也有那益腎壯陽的,還煩請陸大夫往這邊想一想。”雲歌想了想,按着依稀的記憶,只尋摸出這幾個作用來,她也沒忘別處想,但陸白寧聽到補腎壯陽的話,本來紅通通的臉燒得愈發厲害了。

這話不知怎的給傳到楚翊耳中去,當晚就狠狠地要了雲歌一回,直把她弄得第二天腰酸背疼下不了床。

“媳婦你還滿意吧。”楚翊對自己的表現還是挺滿意的,要知道,從別人嘴裏聽到自己媳婦要研究補腎壯陽的方子,對楚翊來說可謂是晴天霹靂,他尋思着,是不是自己這兩天沒使勁,媳婦不滿意,所以才私底下想法子。

雲歌簡直想把他一腳給踹得遠遠地,心裏想得卻是,看來這滋陰養血的藥酒也得研究着,不然以自己的身子骨,楚翊那興致來了,當下是舒坦了,第二天可有的罪受。

陸大夫果真不負期望,過了約莫一天的功夫,就從濟雲堂待了一盒子三枝九葉草,他紅着臉,低聲對雲歌道,“這三枝九葉草較為尋常,附近山裏就能采得到,有補腎益陽的用處。”

雲歌沒留意到他的不對勁,不恥下問道,“我瞧着三枝九葉草是整株的,那陸大夫您是覺得整株藥草這麽泡酒好呢,還是研碎了倒進去好?”

陸白寧一時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雲歌心裏也郁悶,是藥三分毒,再者這是古代,總不能找人來試藥吧,所以她緊接着又問了句,“陸大夫,這藥沒病的人吃了不會出問題吧?”

涉及到專業領域,陸白寧還是很有底氣的,“這是補藥,自然是沒甚問題的。”

聽到陸白寧的保證,雲歌這才放心下來,索性把他帶來的藥材一分為二,一半整株泡酒,一半研碎了弄成粉末倒進酒裏。

這泡藥材的酒要求度數在四五十度,這樣藥材的藥效才更容易發揮,古代沒有标準的測量儀器,雲歌試了好幾回,才能準确的把釀出來的糧食酒度數控制好。

那蛇膽泡出來的藥酒很快就派上了用場,忠伯年輕的時候跟着許老爺在外頭跑,腿腳落下了不少毛病,天一冷就疼得厲害,這蛇膽有活絡和血、祛濕散寒的作用,對風濕性病症的效果尤為明顯。

對于雲歌研究出來的東西,忠伯自然是信得過的,但雲歌對這東西卻并不怎麽放心,一再确認楚翊收來煉油的蛇是無毒的,還同陸白寧确認了好幾次不會有什麽副作用,這才給忠伯服用。

藥酒服用起來跟藥膳是一個道理,須得堅持,好在忠伯壓根不需要人監督,過了約莫有兩三個月,這深秋的雨也下了好幾回,外頭的人已經穿上夾襖,忠伯心裏頭确定了,這才跟雲歌說提起自己的腿疾好像再沒怎麽犯過。

雲歌心裏頭大喜,知道這是藥酒起了作用,立馬着手準備讓人大批量生産,反正那蛇膽藥鋪子裏也有賣的。

餘下的藥酒也早早地泡了出來,像是一些養身子又沒甚毒性的,雲歌自己也試了試,确定了作用早已經在酒坊裏賣開了。

自己個媳婦能幹,楚翊心裏也很是高興,尤其是聽到外頭的贊語,說是解憂酒坊的女掌櫃怎麽怎麽樣,他覺着與有榮焉。

就在這個時候,清河村那頭卻傳來了消息,楚氏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查了點資料,更新晚了~明天上大結局~

☆、婆媳誤會喜有孕

嫁進楚家這麽些日子,在雲歌看來,楚氏這個婆婆還算好相處。既沒有別人要拿捏媳婦的架勢,亦對她的嫁妝從不眼熱,就連病了,也沒想過要知應一聲,是管家看瞞不住了才跑來通知的。

把家裏的一應事交待妥當,雲歌跟楚翊倆便回了清河村,為人媳婦,婆婆病了,自當床前侍疾盡孝。

北地的冬天總是來得特別早,馬車外頭已經寒風凜冽,馬車裏頭,楚翊握着雲歌的手,面色凝重。

管家說是夫人病了有些時日,高熱不退,又咳又喘,一直都不見好。

這讓楚翊不由得想到前年冬天,楚氏大病了一場,他因着和雲歌的誤會回家照顧母親月餘,這才知道,楚氏的身子骨并不好,他不在跟前這幾年,大大小小的病過幾場,尤其是到了冬天,藥壓根沒斷過。

相對來說,楚氏年紀不算太大,但四十來歲在古代亦算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這回牧場出得事傳進她耳中,心裏為兒子媳婦擔憂,這才犯了病。

雲歌知道緣由,也不由得擔心起來,古代人普遍壽命算不上太長,尤其是在病痛的折磨下,又沒有現代發達的醫療手段,大多是都是早早離世。

她心裏知道,對于楚翊來說,沒有人比得上家裏人重要,他同林老爺親情淡薄,亦會為他的死傷心難過,那一直與他相依為命的母親,自然是不用說。

到了楚宅,小兩口壓根顧不上吩咐下人置放行禮,直接去了楚氏的院子。

剛進院門就聽見一陣咳嗽聲,楚翊整理了表情,嘴角挂上笑意才推開了楚氏的房門。

丫鬟正在床前伺候她吃藥,可楚氏咳嗽不斷,剛吞進喉嚨的藥還沒咽下去就咳了出來,胸前墊着的帕子上頭很大一片藥漬。

整個房間充斥着一股子濃郁的藥味,厚重地讓人喘不過氣,雲歌接過藥碗道,“你先下去吧,讓廚房燒鍋熱水。”

喂藥的活計她并不熟練,但耐心卻是極好的,在楚翊的陪同下,足足花了一個時辰,才照顧楚氏将那碗藥湯喝下,等到楚氏睡着了,夫婦倆才出了屋子,招來管家問話。

楚翊見剛才情形,心裏約莫有了底,臉色陰沉着,“娘親這病到底有多久了?請得哪個藥堂的大夫?看過之後怎麽說?”

管家在這裏服侍的日子不算短,知道大少爺和夫人母子感情深厚,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答道,“請的是永安堂的崔大夫,夫人這病一直是崔大夫瞧的,約莫有四五年了,起初少爺在的時候,還不嚴重,夫人也沒在意,前兩年入了冬,有時候咳得喘不過氣,臉也漲的通紅,發起熱來遲遲退不下去,這才請了崔大夫,大夫說夫人這病須得養着,可……”

可養來養去也不見好。雲歌知道他想說什麽,楚翊自然也明白,但母親的身體他又怎能不擔憂,偏偏除了聽大夫的話,自己個什麽也做不了,楚翊心裏難受,下意識的一揮手,桌子上的茶盤被掃到了地上,茶壺茶碗瞬時間打碎了一地,管家吓得不敢動彈,盡力地縮着身子,試圖隐匿自己的存在。

雲歌怕他傷着自己,急忙拉過他的手,仔細檢查了一番,見沒什麽傷口這才放下心來,對一旁噤若寒蟬的管家道,“你去廚房瞧瞧熱水燒好了沒有?”

等到管家推下去,她才轉過頭對楚翊說,“我覺着娘這病,像是我們那兒上了年紀的人會得的一種病,我尋思着咱們請陸大夫來瞧瞧,若這病真跟我想得一樣,那咱們最好還是把娘接到城裏去養着。”雲歌剛剛在楚氏的房間待了那麽一小會兒,就發現楚氏這又咳又喘的,實在像極了她上輩子見過的慢性支氣管炎的病人,這樣的病人養病,最需要注意的就是空氣流通,可楚家的下人不懂,把房間的門和窗戶關得緊緊的,屋子裏的空氣污濁,這病自然就好不了,再者楚氏年紀慢慢大了,冬天又恰好是人體免疫系統最差的時候,這支氣管炎也是這個時候最容易犯的。

雲歌把自己的分析講給楚翊聽,“我不是大夫,說得話也不可盡信,咱們先讓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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