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歌良人/第 17 章 ☆、(4)
面坐這麽久,應該是在等人,先看看他們要等的是誰。你不是同晉旭一道,他們師徒呢?”
衛正這才想起來,一拍腦門:“他們去找那個青衣人了。”
“……?”樂問沒見過青衣人,滿臉問號。
“剛來那天晚上我帶沃兒出去逛街,在街上看到有人表演,吐火和跳舞什麽的,表演者是個男人,他穿一身青衣,滿臉塗白,那些看表演的人,個個神暈目眩,一看表演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沃兒回來之後就有點不對,有天晚上我下去吃宵夜,那個男的和她就坐在堂子裏說什麽,沃兒一臉不認識我。剛才在鐘樓上看到城中就那一處燈火通明,人聚得多,我便讓晉旭他們過去看看,本來要一起去的……結果我……結果穿雲劍飛快了,飛過了頭,就到這兒了。”衛正嘿嘿笑,略過穿雲劍把他摔下去不提。反正誤打誤撞找到沃兒也是一樁收獲。
樂問點點頭:“古書中有記載,确實能通過舞蹈惑人心神。他們出來了。”
衛正被拽着退進牆內,二人背後就是裝垃圾的竹簍,樂問的鼻息正對着衛正的脖子,他耳根通紅,脖子也紅,手肘朝後推了推。
樂問不知所以,反把衛正半摟着。
“……”
察覺到他身體僵硬,樂問問:“怎麽了?”
吐息令衛正脖子發癢,一陣腰擺手扭的,壓抑着灼熱的呼吸,他沉聲:“沒事。”
沃兒帶着公子哥走出來,二人有說有笑,樂問低頭看了眼二人拖在地上的影子。沃兒的身影很淡,近乎沒有。
衛正兩個追着沃兒,直至一條漆黑深巷之中,四周寂靜,隐約能聽見他們的交談。
“沃兒姑娘,帶在下來此處是何意?夜已深了,在下送姑娘回去吧。有什麽事,不妨明日再說,也說了一晚上了。”
“不嘛,羅公子說過今晚會奉陪到底的。”沃兒的聲音不似平常,嬌聲嗲氣。
“可姑娘總要給個去處,這條路是死路,今日大雪,也沒地方去。姑娘不知,我爹管束甚嚴,要是回去太晚,可能會家法伺候。姑娘還是別為難在下了……”
正拉扯着,衛正聽見耳畔極低的一聲:“來了。”
頃刻間狂風挾着暴雪卷進深巷,雪花快速打旋,吹得那羅公子睜不開眼。沃兒退開,彷如泥塑木雕般坐在地上。羅公子去牽她起身,大聲道:“雪太大了,在下送姑娘回去!姑娘,姑娘?”
羅公子碰到沃兒的肩,就見她倒下去,側臉貼在雪地裏,登時大駭退開,也顧不得許多,将沃兒從地上抱起,頂着吹得人睜不開眼的風雪朝外舉步維艱地走。
剛走沒兩步,白雪中豁然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卡住羅公子的脖子。
沃兒側翻在地。
風雪裏一襲鋪天蓋地的青袍,被雪風鼓脹,袍襟翻揚。
衛正握住穿雲劍,被樂問抓住說,他怒而回頭,樂問示意他稍安。
那漂亮得不似凡人的臉在風雪裏與雪花近乎一個顏色,他側頭掃了眼,樂問拽着衛正朝後。
青衣人的唇緩緩貼近羅公子的唇,羅公子也不知是吓的還是冷的,只虛弱地叫了兩聲:“啊……啊……”
就沒了聲音。
斜刺裏一把桃木劍從天而降,邊玺雲自不遠處飛奔而來,風雪與他的方向正好一致,他沖得極快,桃木劍猛紮進青衣人的袍中,青衣人低了低頭,望着透胸而出的桃木劍,暫時放過獵物。
邊玺雲滿臉是淚,大聲吼道:“你殺了我師父!我要殺了你!狗娘養的!妖孽!”
青衣人輕輕松松伸出手,邊玺雲便被他扼住喉嚨拎了起來,那雙眼中只見黑不見白,仿佛是個無底洞。
邊玺雲緊閉着眼,在空中胡亂踢蹬雙腿。
“我去!”衛正低聲咒罵,見邊玺雲臉色越來越白,正要沖出去,樂問又抓住了他。
“再不去就死人了!”衛正回頭怒瞪,見樂問還是一臉淡靜就覺得有點氣憤,妖怪或許無法理解凡人見到同類在眼前被殺的同仇敵忾。
衛正還要說話,背後一股吸力,他的手從樂問手中快速滑出。
“放開他。”
青衣人同時扼着兩個人的喉嚨,衛正掙紮間穿雲劍啷當落地,公文包也抓不住,用力抓着脖子上的手,同邊玺雲兩個都掙紮不已。
邊玺雲看他一眼,大哭道:“都怪你!我師父沒了,你賠我!賠我師父!”
衛正大驚:“晉旭呢?”
“被凍成冰雕了。”邊玺雲抽噎着,淚水滾落在青衣人手上。
青衣人歪着頭,遙望樂問,說話時如同雷聲轟轟:“是你。”
樂問不認識他,一邊留神兩個人質,一邊不耐煩道:“你誰啊?”
“我是誰,不重要。你是樂問。”他的聲音十分模糊,更像是漏風了的風箱。
“大膽妖孽,既然知道我是誰,還不放人。”樂問斥道。
“呵呵。”青衣人的脖子扭曲,空洞而大的眼睛裏,似乎望見了誰,又似乎什麽都沒看到,“天道。”
“你本該是這一地的雪神,何以自甘堕落。”樂問吐露出青衣人的來路,衛正松了口氣,沖一旁的邊玺雲擠了擠眉:“放心,他不會殺咱們,他是神。”
邊玺雲還在哭。
“你不懂。”青衣人一笑,嗓子如同風箱不停嗡嗡響。
衛正耳朵都要聾了,大聲叫道:“快點放手,讓爺爺和你好好較量一番。”
“你閉嘴!”樂問與邊玺雲同時開口。
衛正讪讪地低頭,喉嚨上的手掌捏得他脖子格格響了兩聲,衛正有點窒息感,卻鼓着一雙眼沖樂問大吼:“還不把他揍回姥姥家,他是神啊,不敢殺凡人,快動手!”
樂問眉心深蹙,天罡劍自掌中浮現,但沒有立刻動手。
“我逃不過的,你也逃不過,你問問天,問問道,誰肯放過我們?”青衣人向前兩步,兩手逐漸收緊。
樂問到處看了一圈,她本意不想與對方硬拼,這雪妖亦有千年,硬拼必定兩敗俱傷。然而兩個凡人臉色發紫,她知不能再耽擱。
天罡劍直指上天,剎那間天空仿佛開了個洞,雷霆萬鈞,樂問低着頭,口中念念有詞。
衛正精神恍惚地自要殺人的窒息感裏看清她的劍指在劍身上滑過,血紅流轉灌入劍中,風雲霎時劇變,天空中冬雷陣陣。
青衣人有點詫異,喉嚨裏嗚嗚漏風:“天罡劍……何以在你手中……”
驟然一道雷劈下,白光電轉,差點沒閃瞎衛正的眼,雷電被引入天罡劍,樂問身形嬌小,黑袍被狂風鼓動,白發在空中亂舞。
雷電源源不斷注入天罡劍中。
衛正有種5D看好萊塢大片兒的即視,昏沉沉中還在心中大叫:好酷!
“啊——”樂問口中呼喝,劍身震顫,似乎随時都将脫離手掌飛出。
她将兩手俱放在天罡劍上,衛正大聲喊道:“不要管我!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
白光鋪天蓋地,衛正仿佛被龍卷風以時速三百二英裏直接卷入高空,随着脖子上的力道松開,他渾身脫力地失去了知覺。暈過去之前,衛正聽見的最後一句話是邊玺雲的怒號:老子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私事,明天好好更新,麽麽噠
☆、初雪(5)
天地間被狂風巨雷斬過,一道深淵驟然自天罡劍劍尖所指之處,直蔓延至青衣人腳下。
他袍袖一卷,将雷電化于無形。
風煙過,彷如什麽都沒有發生。寂靜之間,青衣人瞟了樂問一眼,樂問警覺後退半步,劍氣未盡散,她喘了兩口氣。
衛正與邊玺雲在劍氣卷向青衣人時被他棄出,二人此刻以極其銷魂的姿勢四仰八叉歪在地上,邊玺雲的屁股正坐在裝垃圾的竹簍中,垂着兩手,耷拉腦袋。
樂問看了眼,袍袖動,衛正、邊玺雲、沃兒皆如同紙屑般身體被抛高,減速停落在她身後。
青色的長衫中不住鼓動着氣流,青衣人嘴角彎了彎。
一絲紅線自他唇邊滑下。
他身軀不易察覺地動了動,腳底下剛挪半分,就看到樂問再次舉起天罡劍。
于是青衣甩出袍袖,将天罡劍方才引入的天雷甩出,樂問則拼着一口真氣,兩股力量對上,樂問雙足飛速後滑,速度越來越快,最後轟然撞入牆中,深入三尺有餘。
一時間煙塵将人影全然遮擋住。
青衣人兀自捂着心口,一道長長的人影拖在地上,他輕描淡寫地一眼。搖晃着身吐出一口血來,朝前走了兩步。
衛正半邊臉貼在地上。
青衣人沒有感情的眼睛看了看他,喃喃道:“愚蠢的凡人。”他似見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歪着頭臉,看稀奇似的研究了會兒衛正,蹲身,撥弄破銅爛鐵穿雲劍,衛正的公文包破舊,絲毫引不起青衣人的興趣。
牆上的人影一閃而過,地面是一片瑩白的雪。青衣人咳嗽兩聲,指縫間漏出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笑了笑,擡頭望向被樂問撞出的牆洞。
搖晃走前兩步,輕微的響聲讓他驚覺。
驟然間一道身影躍起,速度快得讓青衣人避無可避。
天罡劍漆黑的劍身自他頭上劈落,不帶半點猶豫,他的身體倏然間成為兩片,宛如枯葉,不片刻,噴出一道血來。
一只手突入他的心口,二人的眼睛對上。樂問的指尖碰觸到青衣人的內丹,她詫異地揚起一邊眉毛:“怎麽你也……”
青衣人的眼神遠去,身形在夜色中化為漫天的風雪,将雲曲鎮完全包裹起來。
整座鎮上的人都在大雪中沉睡,內丹在樂問手中閃爍藍光,她面無表情看着上面的血肉化為光末散去,像是握着一塊冰,手心冷徹骨。
青衣人言猶在耳:“我逃不過的,你也逃不過。”
那夜風雪中,樂問将衛正背在背上,亦步亦趨回到楚韻樓,再回到拼鬥現場,将真氣灌注進邊玺雲體內。
邊玺雲醒來時,回過神來眼前站着的是個妖,忍不住在地上坐着朝後挪。
“你師父呢?”樂問朝角落裏看了眼,沃兒也不見了。
這也是樁頭疼事,衛正那個少女之友,估計醒來要鬧半天。
她木着個臉,邊玺雲這才想起師父來,一時又“哇哇”嚎啕。
“……”
邊玺雲哭得淚流滿面,大張着嘴,風雪都朝嘴裏灌,透心的涼。
“師父沒了!我怎麽辦啊我!你是妖,你們都是一夥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們這群混蛋……”
樂問忽覺頭疼,還不如自己找。
“你再不帶路,師父就真沒了。”
邊玺雲立刻收聲,連爬帶滾從地上起來,拽着樂問朝外跑。沒跑兩步吐出口血來,少年人把血沫子吐幹淨,一抹嘴,不叫苦也不叫痛。
“我把師父藏好了,誰也找不到。”
邊玺雲得意地拍了拍胸脯。
看到晉旭的剎那,樂問嘴角抽了抽,從晉旭腦袋上把裝爛菜葉的竹簍摘下來,縫隙裏還挂着爛菜葉子。
“嗯,藏得真好。”
除了腦袋全在外面。
邊玺雲粲然一笑:“你真的能救我師父?”
樂問沒說話,邊玺雲以為她要講條件了,洗耳恭聽立正道:“救了我師父您就是我的再生父親,我往後就叫您爹了,以後我就有兩個爹了,師父一個您一個,有事全部讓我服其勞,養老送終一條龍,我有個絕活,随時都能哭出眼淚來,之前師父日子混不下去都是我去哭喪班子掙錢養家糊口。別看我年紀小……我會很多……”
“閉嘴。”樂問冷冷道。
邊玺雲捂住嘴。
晉旭被凍的時間不長,加上半仙之身,樂問将手搭在他頭頂,不一會兒,冰雕外層消融,晉旭的身體硬邦邦的站着,又片刻,他面上的冰霜消散,恢複人色,只是十分蒼白,膝蓋似乎終于承受不住人的重量軟倒下來。
邊玺雲眼明手快趕緊把晉旭扶住,只是十分吃力。
“跟我回客棧。”樂問道。
邊玺雲就半拖半擡着晉旭跟在樂問身後,一路上邊玺雲都在喋喋不休,感謝樂問的大恩大德,走到楚韻樓門口,樂問轉眼看見邊玺雲臉上模糊的淚痕。
“把你師父背上樓,再去燒一桶熱水,服侍他沐浴,水涼了就注入新的熱水,熱水不可斷。大概天亮,他也就醒了。”
“謝謝爹!”
“……”樂問深吸一口氣,“不用你謝。”
“嗯,爹說得對!”
樂問沒什麽表情地朝樓上去,沒一會兒聽見“咚咚咚”的聲音像僵屍跳一般上樓,就知道是邊玺雲在搬人。
衛正屋裏坐着個人,是一晚上沒現身的湯圓,見樂問進來了,她起身讓出位置來,袖手站在一邊,懶懶道:“這道士命真大。”
樂問瞥她一眼,沒說什麽,打水給衛正擦臉擦手,又在衛正的破公文包裏翻了半天,找到裝藥的瓶瓶罐罐。
疑惑地看了半天,聽見湯圓幸災樂禍的聲音:“你知道都是什麽藥?”
見樂問頗有信心地給衛正喂下一把,又灌他半肚子水,湯圓讪讪道:“果然活得久就是好,什麽都知道。”
樂問瞟她一眼:“不是想幫忙就出去。”
湯圓也沒生氣,問了句:“小妖精呢?”
“死了。”
“老妖怪呢?”
“也死了。”
“啧啧,你說,三顆內丹要是讓你吃下,多少年的修為都有了。恐怕上天入地再沒幾個人能為難你吧?”湯圓眉眼掃過屋內,看了一轉沒看出東西放在哪兒。
“出去。”樂問有點疲憊,語氣不甚嚴厲。
湯圓多看她一眼,沒反駁徑自走出屋。沒一會兒衛正在床上迷糊地往身上抓起來,樂問正盤腿坐在椅中調息,一摸他額頭不得了,燙得她立刻縮回手,臉上現出疑惑來。
她把衛正帶的膠囊各都給他吃了點,難道他帶的不是活血的靈丹妙藥?衛正一腳把被子踹飛,大腿甩到樂問懷中,一腳踢個正着……
樂問正要發怒。
那腳小心地收了點回去,擱在她大腿上,又睡了過去。
樂問看了看自己腿上的腳,是只男人的腳,挺大,腳底還有繭,骨節瘦而蒼白,腳背上看得到血管和筋。這就是人,他的骨骼,掌紋,都寫着命。樂問自己的手心卻是光滑的,腳底也沒有繭,她身上沒有命。
衛正是以頭朝下差點着地的姿勢醒來的,渾身仿佛被卡車裂過一般疼,他睜開眼,就看見陽光灑了一屋子,嗅到一股怪味兒。
衛正定睛一看,是自己的鞋子。
他的鼻子離鞋子只有兩寸,一時無比尴尬地爬起來,剛坐穩,就看見床邊小幾上放着個鯉魚游的小砂鍋,将蓋子揭開,魚肉粥的香味飄得滿屋都是。
衛正也覺得餓了,坐起身來呼哧呼哧沒一會兒就把粥全喝光,趿着鞋走到廊子裏,院子裏的雪沒化,有個小二正在灑掃。
此時一聲驚呼穿破天際——
“娘!”
衛正回頭,見邊玺雲自走廊那頭一個猛沖而來,衛正堪堪避過,邊玺雲站住腳,回過頭又來——
“娘——!”
誰是你娘啊啊啊,老子媳婦兒還沒娶怎麽生得出來啊啊啊!!就算娶了媳婦兒老子也生不出這麽大個兒子啊啊啊!
衛正趕緊拽住邊玺雲的胳膊,将他推開些,抽搐着眉角,問:“沒吃藥?”
“吃了!爹盯着吃的!”
“你爹找着了?”衛正心下疑惑,不是說是孤兒嗎?
“沒,認的!”邊玺雲的視線穿過衛正朝他身後看去,猛然大叫:“爹!”
樂問差點被門檻絆得一跤,整了整袍襟,沒搭理他,看了衛正一眼:“身體可覺得有何不适?”
衛正搖頭,在廊下坐了,一條腿搭在凳上,“可能感冒了,渾身都疼。”
樂問沒說給他吃了一把藥的事,在他旁邊坐下,邊玺雲挨着樂問坐下,樂問看了他一眼,大覺頭疼。
“我說……”
“爹您說!”邊玺雲雙眼發光。
“我不是你爹……”
“師父說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救了我師父的命,師父的命就是我的命,你就等于救了我的命,既然救了我的命,那我就該以身相許,但是人妖殊途,物種不同,勉強結合是不會有幸福的,所以我就認你當爹,這樣誰都不吃虧!”
衛正在一邊幸災樂禍,正嘿嘿笑,突然一聲深情的呼喚入耳:“娘!您說是不!”
是個頭啊是是是,你全家都是娘!
“滾滾滾。”
邊玺雲抱住衛正的大腿不讓他走,一邊可憐巴巴地望着他新認的“爹”,拼命打眼色:收拾他收拾他,一振夫綱。
好在這時候晉旭出屋來,衛正一見晉旭,如蒙大赦,叫道:“晉兄,快将你徒弟領走。”
晉旭一招手。
邊玺雲乖乖跟了過去,晉旭習慣性揉了揉他的頭,走路尚且不太穩當。走到樂問跟前,拱手為禮:“多謝相救,無以為報。”
樂問沒讓他說出下一句話來,連忙起身:“施恩不望報,不要謝我,要謝便謝他。”
樂問一指指向衛正,衛正趕忙擺手:“不不不,我什麽都沒做,不要謝我,千萬別謝,求你們了!不要謝我!”
晉旭笑了笑,坐在一邊大口喘息,咳嗽兩聲:“想謝也拿不出東西謝,就跟着衛兄弟,給你當個幫手,我畢生所學,都可以傳授給衛兄弟,小兄弟既然拜了隍城,也不必叫我師父,就當是酬謝了。”
仙派授學本來是極其嚴肅的事,要進行嚴格的選拔和分派,但晉旭已叛出昆侖,也就無所謂。衛正又是個吊兒郎當的,更不知道這些。
樂問從旁道:“那便有勞了。”
“有勞什麽,都是一家人,師父教娘仙術再正常不過了,嗯哼,師父?”邊玺雲笑眯眯道。
晉旭摸了摸他的頭發:“只怕衛兄弟嫌棄昆侖一派。”
“……沒沒沒,晉兄就是我實質上的師父了。”晉旭一臉嚴肅的老大哥架勢,讓衛正說不出話拒絕。只是似乎變相上承認了邊玺雲叫的一聲“娘”,衛正尴尬無比地對着樂問,小聲商量:“能不能讓你的乖兒子給我換個稱呼。”
樂問也好笑,朝晉旭道:“認爹就不用了,你們跟着也能幫上忙,以後多出力便是。”
晉旭道:“我不管他這許多。”照這意思就是看徒弟自己的意思了。
邊玺雲坐在一側擺出副委屈心酸的模樣,對着手指:“反正我從小沒有爹,也習慣了,爹不願意讓我叫,我便不叫,心裏仍然把二位當成爹娘。”
那深情的小眼神讓衛正爬了一背的雞皮疙瘩,他無奈道:“那你也不能叫我娘啊!我哪裏娘了?”
邊玺雲疑惑地看看樂問又轉過臉來朝衛正分辯道:“他是我爹,你就是我娘啊!”
“……”衛正徹底沒脾氣了。
“別随便叫,你心裏這麽想就是了。還要趕路,人多的時候這麽叫怕引起麻煩。”樂問淡淡道。
衛正有點抓狂了,沖進屋內把門轟然一甩。
邊玺雲蹙眉着急道:“娘生氣了嗎?”
晉旭感慨地望着衛正的門:“年輕就是好啊。”
“他只是一時接受不了現實。”樂問難得笑了笑,站起身将黑袍理了理:“再休息三日,離開雲曲,你們師徒二人,自行安排,就住在楚韻樓,要收拾的細軟可白天回去收拾,晉旭,你身體有什麽不适,随時告訴我。”
說罷樂問也進屋去。
晉旭使勁搓了搓邊玺雲的腦袋,邊玺雲眼眶紅紅的,跟只猴子似的攀着他師父的脖子,把頭埋在晉旭胸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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