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部無異常/第 33 章 ☆、Princess

? “泷原雪舟。您是？”

“雪——舟——你在——幹嘛啊——”

鈴木千夏略微一怔。電話那頭女子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從容不迫，倒是背景音裏有個男聲顯得格外焦躁。說來二人都是華麗的成熟音色，聽起來确實很有“怪盜”的味道。

“別吵。”

“嗚啊不要突然扔扳手過來啊！姐姐行行好我們在逃跑欸！”

……對面好像很了不得啊。雖然很想說一句您辛苦了好好跑挂上電話，但無奈眼下時間緊迫，千夏也無暇顧及其他，總之還是先做自我介紹：“情報販子鈴木千夏。我有事找您……不過好像不太方便？”

“情報販子……澄海認識的人？先說說看吧。我這邊沒事。”

突然而至的爆炸聲讓千夏差點沒丢下手機。一旁的夏姬在做追蹤，神色嚴峻。千夏重新握緊手機開口：“那我就不多說場面話了。……神明再度降臨了。”

“——哦？”

“……希望你能去蒼禮一趟。這次是終結。一切的詛咒都會在這一次的學園祭上畫上句號。”

“……說一說現在的情況。”

從遠至近的槍聲亂成一團。千夏不得不大聲地向對面吶喊：“十一年前的事！你不是兇手！對吧！”

泷原雪舟卻不為所動，回答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你知道嗎……當然。……那麽，你希望我怎麽做？辯解嗎？那在十一年前就證明是徒勞無功的了。”

“是這樣沒錯……但無論如何希望你去蒼禮一趟！你不想見證‘終結’嗎？不想替‘他’報仇嗎？——一直背負着‘他’生活至今的你，真的不想看一看嗎？那之後十一年，蒼禮的學園祭都被神明所詛咒着——你是知道的吧。”

“……你知道高知到神戶有多遠嗎。”

——好像成了！千夏激動得捶了夏姬一下又被她反敲回來。先前收集到的情報就有泷原雪舟其實在每年學園祭都會回去這一條——證據是每年都有奇妙的東西失竊——她一定也很在意蒼禮吧。作為祭品自願死去的副會長，也一直都是她的心病。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離我有多遠。”

“……哦？”

“嘛——雖說是，要借用‘她’的力量呢。”

☆

“有樂町啊——嘛，她現在在哪裏呢。”

“……你要去？要不然先去見一下妹妹怎麽樣？”蜜莉希娅晃晃手機，糖果色的吊墜發出清脆的響聲。“我有她的電話。”

“說起來……有樂町家是祭祀誰的啊？”清和子問道。“……Mika你去找她沒問題麽。”

“天照啊。”實花挑眉，言下有某種意味上的諷刺。“哪是八百萬神能比的。”

“主神是天照啦。”蜜莉笑。“不過神界的事都會插手。唔，神社界的……鈴木千夏？”

“那出雲大社呢？”

“神社界的……呃，什麽啦。你見過知夏啊？”

“算是吧。”實花說得輕描淡寫。“有點淵源。”

“宵山的事？”蜜莉也不再追問。一旁的清和子和桃源都是有聽沒有懂，兩個人（在清和子的教唆下）幹脆直接跑去找清平了。蜜莉也沒說什麽，只是看向實花眨眨眼笑道。“跑了啊。幫我推個輪椅呗？”

實花聳肩，走到蜜莉希娅身後幫她推起輪椅來：“你可得記住這一天。”

“是是。感恩戴德。老了都要跟孩子回憶這一天。下次《不定式》出專欄表揚夕山高中藤卷實花同學古道熱腸熱心助人。”蜜莉希娅一邊插科打诨一邊從聯絡簿裏找有樂町織子的名字，手指在那五個字上滑動了一會兒才按下去。“話說回來，你有沒有想過和她聯手？”

“剛才在考慮。”

“你也會想這種事啊。”

“……嘛。”實花一瞬間流露出的難色被很快抹去。“……實力不足這種事，想藏也藏不了啊。”

“哎呀呀呀呀。我真該随時錄音的。奈緒有沒有給你裝竊聽器啊？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你這幾個月的力量恢複不太樂觀？”

“……算是吧。……應該是‘她’的原因。”

“喔……Kami？”蜜莉一愣。“這個話題的規模太大了我還是先回避吧——喂喂，織子，是我，蜜莉。嗯——神明想見你一面，有空嗎？”

“……真是單刀直入。”實花嘆了口氣。

“你哪有多說的時間。”蜜莉低聲回答她。“——織子？……嗯。那就在……找個沒人的地方吧。禮堂後面？……行。”

“答應得真快。”

“我哪知道她有什麽內情。”

“往哪裏？”

“右轉！”蜜莉舉手指向右側，“好诶。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能指使神明。話說……你的銳氣也被磨得太多了吧。哪還是幾十年前的你啊。”

“……順應時代潮流罷了。”

實花冷淡地一笑。蜜莉正打算說點什麽，目光就掃到兩個向她們走過來的人影。

“哎呀？……有點眼熟的人呢。是那個西島澄海沒錯吧……新聞的氣味。”

“好久不見了呢，神明大人？”

☆

……神明。

眼前這個瘦削的黑發少女就是神明嗎？守有些緊張地看向她。輪椅上坐的是藤原蜜莉希娅吧。金發少女以獵犬般敏銳的目光看着守和澄海，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詭異笑容。

“……西島澄海君。的确，好久不見了呢。”

“別這麽冷淡嘛，藤卷實花同學。”澄海笑。“那之後都沒再見過了呢。雖說是我們幹擾了‘宵山’啊，但這次姑且算是站在你這邊的喔。”

“啊啦。那，我是不是該道謝？”

少女話語中的冷淡幾乎可以實體化成一座冰山。

“不用不用。”澄海倒是笑得更愉快也更營業性了。“畢竟這次波折這麽多也算是我們自作自受嘛。該道謝的是我們這邊。謝謝您不降下神罰。”

“哪裏哪裏。不壓制我一下京都可就毀了呢。”

“‘宵山’是那麽重要的事件嗎？”蜜莉希娅插了一句，擡頭看向實花。

“哈。心髒被不知火之鏡貫穿可不是開玩笑的。”實花毫無感情地幹笑。“……一切順利的話可能現在能到四成左右。”

“喔，不知火。……那就不會是劣勢了啊。知道是劣勢還堅持過來……我收回剛才說你沒銳氣的話。”

“所以說為了賠罪，就算是人類也打算全力地對您提供幫助啊。”

“這麽說來，我們在立場上應該算是敵人啊，西島君。翔太君聽說是Maki的從屬吧？”蜜莉希娅看向守，露出燦爛的微笑。“千夏說是，要維持平衡？”

總之無視那個選擇性無視掉千夏也是人類這一事實的文車妖妃，澄海回答道：“到Kami複生為止。到那時候就是她們三個的事了。”

“……哪裏。”實花笑了。“……那家夥在策劃更可怕的事。遠比宵山或是蒼禮的詛咒還要更大規模的事。不只是我，她和Kami。”

“……是嗎。”

看到澄海流露出有些驚愕的神情，實花的心情似乎也稍微緩和了一點，開口的語氣更加平和：“那麽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嗯——掠奪、複制和交換的妖怪，你有什麽頭緒嗎？”

“哦……是為了他嗎？”實花的目光落到守臉上。“……和鈴木小姐的男朋友，很像呢。不過……那家夥死了。你是最後一個。……想要回原來的臉？”

“……可以嗎？”

守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什麽底氣。似乎也沒有什麽可能性。

實花聳肩：“叛變過來就幫你。”

“……哇。”蜜莉也對自家神明徹底無語。“翔太君會答應幫Maki肯定也是因為這張臉吧。”

“說到底你和叛變都沒兩樣了不是嗎。”澄海以同情的目光看向守。“你說呢？”

“……哪有。我只是站在西島先生這邊而已。……讓我想一下。”

“……新聞的氣息！”

澄海保持着營業性的微笑看了蜜莉一眼。……這世上竟然有人能把恐吓做得如此溫和。蜜莉希娅馬上就閉嘴了。盡管只是從鈴木千夏那裏聽過他的名字，蜜莉卻也知道這個人有多可怕。

“總之交給你權衡。Maki她要是會幫你，肯定也是殺了我用我的力量去幫你。”

實花說得風平浪靜，淡淡的毫無笑意的微笑也從頭到尾都沒變過。

“這麽說……神明之間的力量果然是可以互相奪取的對吧。……和我調查到的倒是一樣。”

“沒錯。畢竟神明是信仰心搭建起來的存在。信仰的神明被打敗或是被抹殺，信仰心就會流向勝者——所以說神明之間的鬥争就是你死我活以血洗血。現代倒是和平多了呢。”

“……我收回說你沒銳氣的話。”

“那麽——假如說叛變過來，我要做些什麽？”

——像春海同學那樣，讓我用歌來收取信仰心嗎。

“……随便啦。你要和那邊的西島君黏在一起恩恩愛愛我都不介意。”

實花聳肩。

“你又不是妖怪，做什麽我都沒好處。你什麽都不做就算是削弱Maki了不是嗎。再說我也沒有多餘的精力讓你能夠幫我……總之，随便你。”

☆

“你們兩個真是亂來啊。”

鶴見千織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訓斥武和真知子才好了。禮彌那邊是櫻咲在訓，涼子和空則看着左眼被刺穿昏厥過去的西坂命運不知所措。

“……亂來的是鶴見學姐才對吧。”

武冷冰冰地頂了一句。真知子也以冰霜般的語氣開口：“是學姐先亂來的。‘烈焰上下一心，以自身之火燃盡世間不潔’——也是學姐說的吧。”

“來救學姐有什麽錯嗎？”

“……我哪裏——”千織差點沒被這兩個人噎死，話說到一半又被不容置疑的目光生生掐斷。

河原崎武一露出那種能讓室溫驟降的笑容千織就知道不妙：“——學姐你，一個人收拾了近十支隊伍的精銳這件事——”

佐佐木真知子一臉平靜地說下去：“告訴雨降姐和莓姐聽的話——”

“……是我錯了。別跟她們兩個說。”千織趕快低頭。“……我也不說你們了。但是啊，就算是這樣，武你——”

身後傳來堪比修羅般的低沉女聲：“……千織，他們兩個說的是真的嗎？”

“……涼子，你冷靜一點——”

“你叫我怎麽冷靜。說是去應付來找事的人……近十支？嗯？一個人？嗯？鶴見千織？”

“涼、涼子……”

“那邊也很夠嗆呢……禮彌，記住了嗎？”

“嗯、嗯……應該吧。”禮彌看着笑眯眯的櫻咲打了個冷顫。“像是剛才出手的時候應該注意輔助一下河原崎君……”

“還有注意不要讓自己被燒到。”櫻咲微笑着補充。“剛才，禮彌你的動作破綻有點多呢。”

“呃、櫻咲，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吧？魔女她……”

櫻咲掃了命運和蹲在她身邊的空一眼：“一時半會兒醒不了。這樣擡出去也沒用。”

……先前那個又軟又治愈的櫻乃宮櫻咲呢！禮彌要崩潰了。櫻咲在那個宵山之後休學了一個月，回老家以後就……所以全是神明的錯吧？！

……所以直到剛才為止到底都發生了什麽？青木空幾乎大腦空白地看着眼睛被刺穿卻沒有流血的魔女，回憶起剛才活動室裏騰起的沖天火光——那樣的熱度和形态，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幻覺才對。然而現在環視整個房間，別說是火了，煙或灰燼也全無蹤影。先前栗原在占蔔，似乎确實是回想起了我和她的事……然後門就被踢開了，像按動陷阱開關似的随之燃起了火焰，然後——

火焰在蔓延到部室之外前就被佐佐木真知子用竹刀斬斷。

若說西坂命運燃起的火是魔法，那麽從真知子的刀上斜生出的冰淩又是怎樣的存在呢？那之後禮彌的攻擊就從真知子身後補上，武從另一邊包抄命運，最終用柴刀捅進了她的眼瞳——

……這可真是。

……這可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那邊的青木同學？”櫻乃宮櫻咲低聲念着“确實再不做就沒時間了呢”一邊走向空這邊，“接下來……魔女就交給我吧。”

☆

“……這邊的不是人類，而是人偶嗎——”吉野染劃動手機屏幕，讀着網站上的文字若有所思地如此低喃。

“說實話有了昨天的事情做鋪墊，今天我看到這種怪談般的故事也不得不信以為真了呢。”三井寺涼聳了聳肩笑起來。“不過人偶……太過精巧了呢。”

“……雖然這上面沒寫，但是……果然那就是‘早乙女’的作品對吧。”

“嗯。”鏡裏眯着眼回答。看上去沒有多談的意思。“‘愛麗絲’小姐，要不要去社團大樓？”

——愛麗絲？涼和染看向剩下的一個人，瑠撫子縮了縮肩膀有點慌張地躲開二人的目光。涼看出她的窘迫便移開目光看向染：“染井呢？要去社團大樓，還是留在這裏看看情況？”

“嗯——唔……先留在這裏吧。因為這幾篇文章疑點很多，再說上面還沒去過。”染擡頭看了一眼通往天臺的樓梯。“而且我也不玩游戲。”

“《無間之鐘》是個好游戲唷。之後它在社會上發揮的作用真的……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呢。”鏡裏聳了聳肩留下如此意味不明的話便拉起瑠撫子向下走去。“那麽兩位，有緣再會吧。”

“要不要試着玩一下？就像之前說的，我騎士，染井……”

“……不要。不可能有公主這種職業選項吧。”

“嗯？”

涼笑得無比愉悅。察覺到哪裏不對的染瞪了他一眼就再次認真閱讀起網站上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