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以後/第 37 章 果子

溫香軟玉在懷, 寧王放下一身戒備,睡得實在是沉,房間裏靜谧,衛明沅背對着被他摟着, 耳邊清晰地聽見他的呼吸勻稱而又舒緩,像輕風撫過樹林, 心慢慢靜了下來, 可耳朵卻忍不住發癢。

時間緩緩而逝, 響午了, 衛明沅半邊身子發麻, 腹內空空,竟是唱起了空城計。

寧王警醒,迷糊了一瞬,很快便回過神來——他終于把她拐上了床榻, 得償所願地抱了她。

衛明沅曉得他醒了,暗自慶幸此刻自己正背對着他,否則不知該如何應對,男女授受不親,即便她的芯子來自現代, 也無法做到若無其事的從容。

不待他開口, 她便逃也似地支起身子,抓了抓衣衫,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有什麽吃的”便匆匆跑出了房間,落荒而逃的姿勢有些不利索, 她半邊身子麻了,溜不起來,即便如此,也是寧王追不上的。

看着她的衣角消失在門後,寧王兀自想像她害羞又窘迫的神情,竟也有些樂在其中,擡手摸了摸嘴角,那裏挂着怎麽也褪不下去的歡愉。

衛明沅跑出了房間,才使勁跺了跺腳,錘了錘胳膊,再之後才拍了拍通紅發燙的臉頰,長舒了一口氣,仿若沒看見寧一和冰影雪影探究的眼神一樣,吩咐下去備飯。

随後,在廊下徘徊了好久,直至飯食準備好了,她才随着上菜的嬷嬷一同再次入內。

寧王早已在寧一的協助下梳洗妥當,看着精神了不少,寧一死皺着的眉頭才舒展了一些,嬷嬷擺飯完畢,他站在寧王身後,打算伺候,誰知寧王見了衛明沅便瞬間把他抛棄了,給他打了個下去的手勢。

總是被嫌棄抛棄的寧一:……

衛明沅看着寧一的大長腿邁出了房門,站在外頭像根柱子一樣守着,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神情卻是一臉的“別抛下我一個人”!

寧王見了,眼睛微微一眯,更覺寧一礙眼,于是出言道,“寧一,本王渴了,醉宵樓的金風露不錯,你去給我取來。”

寧一感受到自家王爺危險的視線,頓時皮緊,哪有不從的,應了是,也不敢多逗留,兩三步就不見了身影。

衛明沅更覺郁悶,再看看冰影和雪影兩個小面癱也是有多遠躲多遠,眼神禁不住哀怨起來。

礙眼的人走了,自家未來王妃的心卻還未收回來,寧王輕哼一聲,衛明沅頓時打了個冷顫,硬着頭皮回頭,卻見他臉色不善的朝她伸出手,意思不言而喻。

衛明沅頓時有種主人伸出手叫狗狗玩遞手手游戲的感覺,而她是那悲催的小狗!

哼,她才不是小狗。

不理他,徑自坐到他對過,頓時壓力大減。

寧王臉色頓時一沉,待執起筷子的時候卻秒變臉,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阿沅,那味鮮蘑我夠不到。”

衛明沅看了眼擺在自個眼前的油焖鮮蘑,哪還能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于是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哦,那就別吃。”

寧王執箸的動作頓時一頓,卻并未放棄,一個個衛明沅跟前的菜名點過去。

“阿沅,我想吃那盤四季豆。”

“哦,四季豆做得不好,別吃了。”

“阿沅,那盤八寶鴨擱得好遠,你幫我端過來可好?”

“你現在病着,飲食宜清淡,鴨子太毒,不宜。”

……

寧王無奈,只好道出了自己的心聲,“阿沅,你坐得太遠了,我夠不到。”

衛明沅撇了他一眼,非常女王地告訴他,“那正好,之前的事我還沒消氣呢,離得遠一些,你的生命安全才有保障。”其實是她的生命安全才有保障。

寧王苦笑,怎麽還記着這事,是誰告訴他,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的,不是說親親抱抱就好了麽?難不成抱了還不夠,要再進一步?如此想着,他眼睛掃過衛明沅殷紅的唇瓣有些想入非非。

他偷瞄得隐秘,衛明沅沒有察覺,兀自喝了一口清茶,櫻唇頓時水嫩嫩的,看得寧王更是口幹舌燥,怕被她看出端倪來,只好也端起茶碗假意喝茶,告訴自己要靜心,此事急不來。

他想自己大概是因為昨日的鹿血之事,魔怔了,要不然怎麽會失了往日的冷靜自持?

衛明沅見他不作聲了,以為自己終于技高一籌把他擺平了,絲毫不知自己被觊觎着。

因為方才的鬥嘴,她和寧王都沒怎麽動筷,腹內空空,也就沒精力再應付他,見他捧着茶碗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麽,頓時不樂,色厲內苒地說道,“快點用膳,吃飽了我再找你算賬。”

寧王從她的惡聲惡氣中分辨出裏頭的關切,嘴角輕輕勾起,笑道,“阿沅,你真好。”話裏頭的情真意切,情意綿綿,叫衛明沅的臉頰頓時紅了紅。

她瞪着眼睛惡狠狠地罵道,“這麽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還不快吃?!”

寧王淺笑着道一句“遵命”,這才老老實實地開始用飯。

桌子太大,飯菜鋪得太多,偏偏他又把身旁伺候的寧一趕走,少了布菜的人,他的确有許多菜式吃不上,衛明沅亦然。

不過,衛明沅也知道,此時不能心軟,要不然又會像先頭那樣,被他往床上一拐,就腦袋空白。

用過了飯,看着嬷嬷把碗筷收拾下去,那些菜式才用了三分之一不到,眉頭頓時蹙起。

“以後的膳食,還是精簡一些的好。”她沒有直言他浪費,畢竟寧王身為一個王爺,膳食一向是好的,而是委婉地說了精簡二字。

寧王渾不在意地接話,“嗯,都聽你的,反正這個王府以後都是你的。”他頓了頓,又笑意盈盈地加了一句,“包括我。”

衛明沅耳朵發燙,不自在地咳了咳,低頭往茶碗當中埋了埋,不應。她要是應下了,豈不是肯定了他的話,說他是她的?雖然從前她也曾這麽大言不慚地與他說過類似的話,可情景不同,氛圍不同,寓意也大不相同。

寧王愉悅地看着她的臉上盈滿羞意,追問,“怎麽,不願意?可這是你從前選了的。”

提起選擇,她便想起那一席話,反而不慌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寧王,“是啊,我還記着那天,你答應過,會向我坦誠的話,誰知這麽快便不作數了,我想,我先前的選擇也是可以不作數的。”

寧王哭笑不得,他算是見識到了,女人的記仇。

“昨日的事,本王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不能告訴你,你知道,有些事無知是福。”他最終如此說道。

這麽半天了,他還是同樣的話,衛明沅無法,明白從他這裏撬不出東西來,便也不再揪着不放,反正當事人不止是他一個,不過——

“你不告訴我也無妨,我大約也能猜到,大約是我爹做了什麽,讓你吃了虧,否則你不會這麽瞞着我,而這件事說出來恐怕會讓我更氣,生氣的對象應該是我爹,或者說你們兩個同時都氣。”她說着頓了頓,看向寧王,見他的神色沒有絲毫波動,才繼續往下說,“我能想到的,皇上和太後未必想不到,你有何打算?”

皇上和太後未必會以為衛清朗蓄意謀害寧王,卻也會覺得蹊跷,畢竟寧王身上的鲛人殇不是輕易就能發作的,而他偏偏不讓觸手可及的祁院正看一眼,反而匆匆回府,任誰都看得出來裏頭有貓膩。

寧王這時才長嘆一口氣,“去了聖上跟前,我還是那句話,發病了,沒有別的緣由。”

赤果果的包庇啊……

“他們不會信的。”衛明沅一語道破。

“他們同樣也沒有證據。”寧王甚是平靜地言道。

衛明沅緘默了一瞬,忽而問道,“若我以後同樣對你的作為有所懷疑,卻沒有證據,你是不是也照樣如此糊弄我?”

她目光炯炯,臉上神色無不在告訴他,若他說一句是,她保準讓他好看,寧王不禁搖頭失笑,“你和聖上是不同的,于聖上,我是不願告之,于你,卻只是不能告之,一字之差,天壤之別。你若有疑惑來問我,我自不會刻意隐瞞,即便是不能告之于你之事,也當讓你知曉,非不願也,實不能也,好讓你心裏有個底。”

“這是承諾?”衛明沅眉梢一挑,問。

“是承諾。”寧王沒有遲疑地點頭肯定。

“那好,我記住了。”衛明沅抿了抿嘴唇,沒有再問下去,“再吃個蘋果?”

知她不再揪着前事不放,寧王暗自松了一口氣,淺笑着颔首,而後靜靜地看着她眉眼低垂,熟練地把蘋果切開去芯,一室溫馨。

待接過衛明沅遞來的叉子,上頭叉好了塊大小适中的果子,他咬了一口,芳香甘甜,過了沒多久便覺通體舒泰,不禁心思一動。

“你這果子味道不錯,是從何處來的?”他好奇地問。

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衛明沅卻是身子頓了頓,叫寧王看出了異樣來,再普通不過的果子總覺得別有玄機。

作者有話要說: 寧一:我果然是多餘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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