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明/第 6 章 南巡
南巡
不知是否是為了安撫洛刺史,陛下準備南巡汴州的旨意很快就拟了出來。
蕭滿一大早便被叫去景陽宮議事,順帶同陛下提了一嘴禦史臺的事兒,她倒是沒有太直接,只是讓陛下知道“最近兩個舅舅都忙,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她的兩個有重要官職在身的舅舅,一個是兵部尚書,一個便是禦史中丞,她這樣提一嘴,讓陛下知道向來還算清閑的禦史臺都忙得同兵部一樣了,自然能讓陛下在為蘇禦史的病痛傷心之餘意識到該找個人暫代禦史之位了。
但若是陛下不願意,她也不打算多做什麽了,楊北想把禦史臺捏在手裏,但楊家的權勢也夠大的了,陛下未必願意。
這也是她特意提及與兩個舅舅很久不見的原因,畢竟就算陛下真的把她當成“太子”,她也不該與“外戚”聯系過密。
至于南巡事宜的安排,不出所料,她和獻王都去不得。
蕭滿是年年不去南巡,而獻王則是因為被洛刺史告了禦狀,為了避嫌也不好再跟着去汴州。
只是今年沒了太子,這監國一事便被分了兩塊,分別給丞相和“公主皇子”批閱。
只是大皇子幽禁,獻王身上有案子沒清,滄王體弱多病,其餘幾位皇子要麽玩物喪志要麽年幼無知,所謂“公主皇子”便只有公主能真正的理事了。
蕭滿對于這個安排毫不意外,往年太子監國她也會有個“從旁輔助”的差事,今年沒了太子,獻王又被告了禦狀,陛下再信任丞相也不能把國事全交給一個外姓,自然還是要她來平衡一二的。
從景陽宮一出來,稻夜便上前來扶她,一邊遠離了衆人一邊小聲同蕭滿道:“殿下,陛下去汴州的消息一出來,蘇将軍便離京了。”
蕭滿一愣,問她:“往哪裏去?”
“應當是豐州方向。”
豐州到永安的距離與汴州到永安的距離相差無幾,但兩州卻正好一個在西北一個在東南,蘇将軍擅自離京,去的還是屯兵的豐州,這行徑着實是大膽了些。
“先盯着他,若他與豐州的軍隊接觸立即來報。”
“是。”稻夜應了一聲,然後接着道,“對了殿下,剛才楊小姐來了,奴婢問她為何而來她也沒說,現在應該還沒走。”
“知道了。”蕭滿說着加快了回宮的腳步。
楊昭煙平日裏要是趕上她不在早就走了,這回估計是真有事兒。
說起來她也有好些日子沒見過楊昭煙了,不知道她最近怎麽樣。
還沒進門便聽見楊昭煙的聲音:“表姐回來了?我去接她。”
“免了。”蕭滿說着進了門。
楊昭煙聞言便笑吟吟地跑過來拉着蕭滿的衣袖道:“表姐,好久不見啊,你這身衣裳真好看,特別襯你,今天這個頭發梳的也好看……”
“……”蕭滿多少是知道楊昭煙的性子的,于是問道,“來找本宮有什麽事?”
楊昭煙卻不說事,而是伸手挽着蕭滿的胳膊,邊走邊說:“我今日特意早起,去春明門那家包子鋪買的包子,沒想到表姐那麽早就走了,肯定還沒吃吧,那包子我讓他們一直熱着,表姐要不要先用膳啊?”
這就過于殷勤了,蕭滿已經開始懷疑楊昭煙是等不及了,要讓她跟陛下說,給她和江阮賜婚了。
楊昭煙也不管蕭滿想不想吃,立即吩咐宮人把包子端上來,擺在蕭滿跟前。
蕭滿懷着一顆謹慎的心坐在餐桌前,看着桌子的幾個熱騰騰的包子和幾碟挺有新意的小菜,沒急着動手。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楊昭煙給蕭滿夾了個包子:“表姐快吃啊,待會兒涼了。”
“你還是先說事吧,不然本宮吃不安穩。”她總得确定自己能辦到,才敢吃楊昭煙的東西,不然她又得耍無賴,說什麽東西都吃了又不能吐出來,事情就一定得辦到才行的話……
“好吧。”楊昭煙也知道耍過一次的把戲再耍第二次也不容易,于是只能實話實說,“我聽說,皇帝姑父要去汴州巡游了?”
“嗯。”去汴州這個提議還是她提的。
“那表姐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江表哥去不去啊?”
蕭滿還在想江阮為什麽會去,楊昭煙便說:“我只聽說舅舅要去,卻不知道江表哥去不去,還有,若是江表哥去的話,表姐能不能跟皇帝姑父說說,讓我也跟着去啊?”
蕭滿聽明白了,這是連巡游這段時間都想能時刻見着江阮。
不過她也着實不知道楊昭煙是怎麽想的,說她喜歡江阮吧,她卻從來不跟江阮直接說;可若說她不喜歡,她這種種表現又實在明顯。
楊昭煙求的這事兒倒是不麻煩,這一頓包子可以吃。
蕭滿說:“好,本宮今日便替你問問,晚些時候讓稻夜去把消息給你。”
“謝謝表姐,表姐最好啦!”楊昭煙很開心,于是更加殷勤地勸蕭滿趕緊吃包子,蕭滿也終于能心安理得地吃她的早膳了。
吃過早膳,楊昭煙便回去了,而蕭滿則要完成她給的任務,去打聽一下江阮到底去不去南巡。
蕭滿倒是沒有去找皇帝問這事兒,且不說妥不妥,便是她真的問了,陛下知不知道還是另一回事兒呢。
蕭滿去找了楊美人,楊南。
這回楊南倒是沒給她拿什麽糕點,反而顯得有些慌張:“殿下怎麽來了?”
蕭滿挑了挑眉毛,這怎麽連稱呼都變了:“小姨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有,”楊南急忙否認,但又顯然是擔心的,“殿下,來做什麽?”
“哦,”蕭滿假裝沒注意她的反常,“陛下南巡,本宮來問問小姨去不去?”
楊南說:“我?陛下沒有提過,我應當是不去。”
蕭滿又問:“那小姨知不知道,江表弟去不去?”
楊南微微皺眉,似乎不解她為什麽會問“江表弟”,從前她聽蕭滿提過的,大都是大她一輩的,楊修然那類的有官職在身的,這時候聽她突然這麽一問,楊南便愣了:“哪個江表弟?”
“江阮,江侍郎之子。”蕭滿道。
“他啊,”楊南柔聲道,“他母親前些日子剛病了,他應當是不會去南巡。成安問這個做什麽?”
“随便問問。”蕭滿自然不能讓她知道楊昭煙喜歡江阮的事兒,否則回頭再讓楊昭煙聽了去,指定要找她算賬。
問到了江阮不去巡游,蕭滿便讓稻夜出宮去把這事兒告訴楊昭煙,而她自己則與楊南又說了會兒話。
只是楊南實在有些心不在焉,蕭滿見狀也沒有多留,囑咐她好好休息之後便離開了。
還沒走到升平宮,蕭滿遠遠地就看見陸忘珩大大咧咧地坐在宮門口,看樣子是在等自己。
陸忘珩自然也看見了她,當即笑着站起來跑了過來:“以明你可終于回來了,要我好等。”
“怎麽了?”
陸忘珩說:“我剛接到了燕京那邊的消息,說是陸念偷偷走了,我這麽一想,肯定是咱倆的婚事沒瞞過她。”
蕭滿第一反應是你不是說你管得了陸念的嗎?
然後又想起自己小時候與陸念很是要好,只是不知道她現在是否還是那麽率直可愛,便問陸忘珩:“你找到她了嗎?”
陸忘珩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氣:“我剛去城門那裏查了,陸念确實來了永安,但卻沒去相府,我找了一圈,也沒找着。”
蕭滿疑惑道:“你怎麽查的城門?”
陸忘珩讪笑道:“殿下的威名甚重。”
蕭滿微微皺了下眉頭,但很快想到讓陸忘珩試一下權力的誘惑,也許還能激發一下他的野心,倒也不錯,便也沒說什麽,反而鼓勵他:“如今我代管禁軍,你可以調用他們來找陸念。”
“這倒不是人手的問題,我已經把京城翻遍了都沒找着。”陸忘珩道。
進了正殿,身邊跟着的宮人都沒有再跟進來,蕭滿聞言奇道:“把京城翻遍了都沒找到?你的意思是,陸念在宮中?”
“不是不是,她哪有那樣的本事。”陸忘珩解釋道,“雖然我已經把明面上的地方翻遍了,但保不齊陸念藏在哪個權貴的地方,不能亂搜,所以還得讓以明幫忙。”
雖說陸忘珩來永安才一月有餘,但這陛下賜婚的诏書已經下了,禮部也着手預備二人的婚事,是以陸忘珩在京都權貴心中,應當是能代表她的意思才對。
蕭滿道:“我?我出面怕也只是個陽奉陰違的結果。”
陸忘珩見她不開竅,于是道:“其實吧,我是想說,你那個暗衛,能不能借我兩三個?”
陸忘珩竟然知道暗衛!
這還真不是蕭滿不開竅,在她的潛意識裏,陸忘珩不該知道暗衛的存在。
她統共只讓暗衛跟了陸忘珩六七天,主要還是為了保護他,若他真是那個時候發現了暗衛,至少身手要同那些暗衛一般才行。
可是蕭滿是知道她的暗衛的水平的。
她本以為陸忘珩是胸無大志且無能的,可是如今看來,也許真是他意在韬晦,他只是比她想象中還要謹慎得多。
蕭滿壓下心中的震驚,拿了一個玉牌遞給陸忘珩:“你拿這個去公主府東門給司阍,便可以随意調用暗衛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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