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明/第 10 章 面首

面首

蕭滿聞言便讓管家走了,自己跟陸念解釋道:“管家他确實不管東院的事兒,你這是為難他了,你住主院不好嗎?”

陸念大驚:“這怎麽好,那是你住的地方!”

蕭滿道:“我長住升平宮,這裏也只是空着,你只管住,沒人敢說什麽的。”

陸念懷疑道:“那東院是因為長久不住鎖了?”

想想就很奇怪,蕭滿要是想鎖,幹脆把整個公主府都鎖了,何必多此一舉,只鎖個東院,還不讓管家進入,其中必有蹊跷。

陸念已經開始腦補打開門鎖是一院子黃金的情景了。

蕭滿看出她的懷疑,便悄悄附到她耳邊說道:“東院住着我養的面首,你不要說出去,等你哥哥走了我帶你去看。”

陸念聞言瞪大了眼睛,她忍不住看了看陸忘珩,被陸忘珩瞪了回來:“看我幹嘛?”

陸忘珩常年習武,耳力非比尋常,自然聽見了蕭滿自以為私密的話,他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對二人道:“就一個住的地方,以明你不要管她了,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陸念覺得陸忘珩走得蹊跷,懷疑他聽見了蕭滿剛剛的話:“你能有什麽事?”

陸忘珩道:“忙着買房子吶,永安的房價那麽貴,我不得精挑細選,選一個便宜又不會給公主殿下丢臉的房子嗎?”

陸念懷疑這是借口:“你不是住在宮裏嗎?”

陸忘珩看着蕭滿笑道:“我是要成婚的人了,能一輩子住宮裏嗎?就算現在在宮裏住,以後萬一惹了殿下不開心,殿下把我趕出來,我不就無家可歸了嗎,我可不像你,已經有一整個樓了。”

陸念想說還可以回丞相府,但這話在嘴裏打了個來回,又咽下去了。

陸忘珩走後,陸念上前來拉住了蕭滿的胳膊,緊緊摟着她:“以明,他走了,我們去看面首吧。”

“好。”蕭滿讓身後的宮人等在了原地,只讓稻夜一個人跟随,随後便帶着陸念到了東院。

稻夜拿出東院的鑰匙開鎖的時候,陸念用好奇夾雜着悲哀的語氣小聲同蕭滿感嘆:“以明,我真沒想到,短短幾年,你已經将永安的壞風氣都學了個遍!”

蕭滿說:“大家都有,我沒有不像話吧。”

“哦,”陸念琢磨了一下,說,“東施效颦?邯鄲學步?人雲亦雲?”

蕭滿笑了笑,沒說話。

陸念還沒想好用什麽心态來面對蕭滿的面首,便已經看見了一個漂亮的男子,一個比陸忘珩漂亮一百倍的男子,陸念心想,陸忘珩絕對比不上他。

那個漂亮的男子給二人行了禮,陸念想跟他說說話,但蕭滿已經帶她走了,陸念回頭一看,那男子還在眼巴巴地瞧着她們呢:“以明你怎麽不跟他說幾句話?”

好可憐吶,陸念心想,每天盼着殿下來,好不容易來了,卻連話都不跟他說一句。

蕭滿道:“我與他們都不常相見,沒什麽可說的。”

他們,聽起來還有挺多。

陸念正在心裏為剛剛漂亮的男孩子鳴不平,這不平突然就鳴不下去了,因為她眼前出現了另一個玉樹臨風的男子。

他也比陸忘珩好看,陸念心想。

蕭滿依舊沒有跟他說話。

陸念看了十幾個風格迥異但各具特色的美男子,正在心裏感嘆蕭滿這是彙集了天下美男,突然就看見遠處三不沾從某個美男的院子裏出來了。

她此前見過三不沾,在香樓,他奉蕭滿的命來找她,似乎是——蕭滿的暗衛。

陸念突然靈光一閃,覺得自己明白了:剛剛她看的所謂“面首”,其實都是蕭滿的暗衛,只是蕭滿給她看的都是男的、比較好看的那一些。

難怪蕭滿不跟那些美男子說話,這一開口肯定要暴露啊。

陸念以為她窺見了蕭滿的秘密,連她“窩藏”暗衛的地方都知道了,是以也不再多看,跟蕭滿說自己要回去收拾東西,好盡快搬過來住。

蕭滿便讓稻夜送一送她。

另一邊陸忘珩卻沒有去置辦什麽房産,而是打算再次進入公主府一探究竟,只是這回不是從正門進,而是要偷偷地潛進去不被人發現。

至于原因,陸忘珩想,蕭滿養面首就算了,可不能把陸念也給帶壞了。

但是這公主府竟然比升平宮還難進,雖然也沒有什麽稱得上高手的侍衛,但勝在人多。陸忘珩圍着公主府轉了一圈,愣是沒找到什麽突破口。

在陸忘珩轉第二圈的時候,蕭滿正往蘇歡一家暫住的院子裏走,紅豆追了上來,對蕭滿道:“殿下,陸公子似乎想溜進府裏。”

蕭滿一愣,然後笑道:“不用攔他,給他留點缺口。”

“是。”

于是陸忘珩在轉到東院的時候,終于等到一個破綻,一個蹲在院牆旁一棵樹上的侍衛似乎不太舒服,從樹上下來了,看樣子是要去茅房,臨走還不忘跟屋頂上的那個侍衛打個招呼。

盡管如此,陸忘珩還是在他下樹的那一刻溜進了公主府,一路小心避開各處明明暗暗的守衛,把東院看了個差不多。

陸忘珩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因為他在這東院裏并沒看見什麽面首,當然,如果那些嬌滴滴的小姑娘以及幾個看起來就是歪瓜裂棗的男子是蕭滿所謂的面首的話,那是他看走了眼。

何況他之前在東門那裏調過暗衛來用,按理說,蕭滿不至于潦倒到把暗衛和面首養在一處。

陸忘珩正覺得自己白來一趟,打算找機會再溜出去的時候,便聽見一牆之隔似乎有些動靜,他避着那些煩人的眼,終于找了個不起眼卻又能聽清隔壁說話的角落。

确實是蕭滿,和另一個誰。

陸忘珩有心探頭出去看一眼,但怕動靜太大讓人發現,便暫且忍下了這小小的好奇。

不過他這一聽卻正聽着關鍵,那人說:“蘇樂他此番舉事并非有不臣之心,是二公子。”

蕭滿問:“二公子逼他謀逆?”

“不,臣做這個禦史大夫,在朝中樹了不少的敵,殿下也知道,蘇樂他本就覺得這朝堂上的人都是狐貍,不比戰場上按軍功說話來得痛快,二公子多次暗示他陛下不公,權貴當道,激他為‘天下純正之人’鳴不平,他此番舉事,便沒想着活。”

另一個人是蘇禦史,陸忘珩想,蘇樂謀逆,蕭滿竟然會包庇蘇禦史。

蕭滿說:“依本宮所見,他不會為了這些憤懑不滿将大人一家拉下水,謀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蘇歡苦笑道:“二公子答應了他,只要蘇樂有所動作,他便會送臣去定州,對外便說是臣家裏失火,只是沒想到,殿下的消息竟然比二公子還要快。”

蕭滿似乎被氣笑了:“這麽說,大人早知道蘇樂要謀逆,卻還與他同流合污。”

“臣知道的時候他已經走了,總不能背刺于他。”蘇歡嘆了口氣,“二公子本來也只答應保全臣一人性命,如今也好,好過與妻子兄弟天人永隔。”

蘇歡自然認為蕭滿不會容他,拉他過來也只是方便自己問話,也方便後續處理。

他從前聽同僚提過一句,說公主府實是死人墓,有進無出,從無例外。

蕭滿出聲打斷了蘇歡的臆想:“本宮看大人身體康健,怎麽那麽早就開始裝病了?”

“稱病不出是為了少與權貴起沖突,臣本以為這能讓蘇樂高興些。”蘇歡又嘆了口氣,有問必答。

陸忘珩為了減少被發現的可能,是縮在牆角偷聽的,是以聽了這麽久,他的腿好像是麻了。

這時候他聽見蕭滿的聲音有些近了,但還是對蘇歡說的:“本宮知曉了,可大人誤會了本宮,本宮不喜殺伐,只是定州乃李氏封地,本宮無能為力,若大人願意,幽州也算個好地方。”

陸忘珩沒聽見蘇歡的回答,心想他應該是感激得說不出來話了,他又等了半天,也沒聽見蕭滿再說話,過了一會兒,突然聽見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正朝他靠近。

陸忘珩大驚,心知自己一定是被發現了,正打算跳起來跑到屋頂上躲一躲,卻只跳了一半。

一方面是他的腿真的蹲麻了,另一方面是,來人是蕭滿。

“以明,哈哈。”陸忘珩生平第一次遇見這種尴尬的場景,雖然面前只有蕭滿一人,但誰知道暗地裏有多少雙眼睛看見他了。

蕭滿伸手把他扶起來:“我先前說養面首什麽的只是哄陸念的,這裏主要住的是些暗衛,偶爾會有像蘇禦史那樣的人暫住,你若想知道什麽,可以直接問我,萬不用如此纡尊降貴。”

陸忘珩以為蕭滿在取笑他,覺得這個面兒今天是丢這兒了,只是不能再丢了,于是連聲答應,又把買房子的事情拿出來說,連忙溜了。

而蕭滿卻是認真說的,完全沒有取笑他的意思。

若不是紅豆說陸忘珩蹲在那裏半天不動彈,怕他有什麽意外,她本意是不打算露面的。

蕭滿不明白陸忘珩怎麽那麽重視馬上要買的這個房子,但她還有要事。

如今得知蘇樂謀逆确實只是造個聲勢,實際上并不足以為患,讓陛下在蘇樂謀逆的消息傳到朝堂上之前趕緊去南巡,便是刻不容緩了。

于是蕭滿便将陸忘珩放下,回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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