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歌良人/第 27 章 ☆、(6)

己的事,過了今日,你還是沒有發現的話,我就不得不請各位,離開神殿。”

衛正笑了笑:“神殿裏夥食也不怎麽樣,不是豆腐就是魚蝦,我也已經吃的膩了。”

“修行之人,還貪口腹之欲?”祭司眉毛動了動。

“修行之人,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

祭司冷不防手被衛正抓了個正着,他的手被風吹得冰涼。衛正幾乎沒用什麽力氣,看着祭司止不住發抖的手,衛正勾起嘴角:“祭司大人在害怕什麽?”

祭司斷然抽回手,拉扯下寬大的黑色袖子遮住蒼白的手:“随你怎麽說。畢竟這是我最後一天見到你。我比較好奇,你若是收不到妖,回去怎麽交代。”

衛正覺得有趣,笑了笑:“我們修道之人,講求個無為,若是收不到,說明它氣數未盡。也沒人給我發酬勞,自然不需要向誰交代。大祭司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無法理解我們這種無業游民的自由。”雖然他心裏絲毫不像表面這麽輕松,如果收不到,意味着集齊內丹的時間耗費更多,明素也要遭更多罪。

“自由?”大祭司譏諷道:“應該是無能罷。”

衛正無所謂道:“都是一回事。”

船在湖上約摸走了半個時辰,湖心亭總算在濃重的霧霭中顯出模糊的輪廓。

湖上的大霧都快比得上霧霾了,衛正想起來自己還有個3M口罩,結果有天在群裏被人普及,防霧霾口罩和工廠用3M根本不是一回事。人人談霾色變,人人還是得出門該幹嘛幹嘛,相較之下,古人的生活節奏慢多了,想出工就出工,有事随便跟老板打聲招呼,也不用刷電子卡和指紋。

衛正還在胡思亂想,神侍已經列好隊,大祭司正看着他,衛正腦子裏懵了片刻。

才想起來他應該把祭天的器皿都捧上去。

當金鑼在湖面上鳴響時,祭司開始跳大神。

這是衛正人生裏第一次看到跳大神,臉上有點繃不住想笑,畢竟祭司長得一副嚴肅板正的樣子,居然要大手大腳張開像猩猩似的跳來跳去,有點像還珠格格裏的薩滿法師,當然,不用戴面具。

當祭司搖動牛角樣的神器,上面的銅環彼此碰撞發出響聲。

此時一幹侍女自船艙裏擡出一面細葛布籠罩的板狀物,衛正的手抖了抖,差點把盤子掉地上。

鏡子怎麽被擡到這兒來了。

嗵一聲落地,侍女們小心地将鏡子放正,鏡面對着湖面。

禱文念足一刻鐘,一陣大風驟然自湖面吹來。衛正虛起眼睛,白霧之中,一股青煙蒸騰而起。

侍女們的裙子被風吹得胡亂翻卷,但這樣的祭典似乎已不止一次,她們都顯得很鎮定。

只有邊玺雲的一聲“啊”讓衛正變了臉色,好在邊玺雲立刻控制住了,他左右的人都因為祭典板着臉,沒人理會他。

頃刻間大霧從湖心亭散開,寬闊的亭子展現出來。

大雨倏忽傾盆,祭司一聲令下:“祭神!”

豬、牛、羊以及各種祭品被投入水中,雨幕将亭中數人都淋得渾身濕透,衛正此時已經挪到船弦邊。

一張黑色的大口,在湖水中張了開來,祭品入水,便似陷入深窟,直接落入那張口中。

濃重妖氣自湖水裏蒸騰起,湖面冒起白色的氣泡。

衛正兩手端着東西,正待念個咒把天罡劍取出來。

胳膊忽然被大祭司抓住了,将他從船舷上拉扯下來,厲聲問:“平素裏偷懶就罷了,回去再跟你算賬,快站回你的位置上。”

二人視線相觸,大祭司前所未有的嚴厲,加上手勁極大,衛正在那眼神裏竟看出了些無奈和慈悲,他帶着深重的疑惑,暫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作者有話要說:

☆、鏡魅(5)

祭品先後被投入水中,大雨停得像來時一樣迅疾而沒有預兆。祭司念了一長串祭文,衛正一個字沒聽懂,捧着漆盤站在一邊,視線到處亂瞄,試圖找出水中吞食祭品的怪物來。

就在祭司念完祭文的同時,驟然間湖面上掀起五米高的巨浪,巨浪之中,一道布滿青鱗的身影自波光中拔起。

“忽忽”兩聲巨響中,水花自青蛟巨大的鼻孔中潑出。

祭司黑袖一振,命人将鏡子搬到湖邊。

城主夫人割破了手指,血液滴落在純金鑲嵌着瑪瑙的精致碗中,祭司雙手将碗舉過頭頂,青蛟低下頭來嗅了嗅,複又擡起三丈高的身體,頭部輕輕點了點。

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衛正驚詫地張大了嘴。

祭司把血含入口中,像表演噴火似的,将猩紅的血液噴在鏡子上。衛正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回頭見邊玺雲也是看呆了。二人都在對方眼睛裏看到了一種嫌惡和惡心。

噴完血的祭司,嘴角還挂着紅色液體,又開始張開手腳跳大神。

衛正能察覺到,青蛟身上散發的并非是仙氣,而是近妖的邪氣,讓他想起內宮暗器上的妖毒,二者之間十分相似。

祭司跳完祈福舞之後,城主夫人恭敬地跪在鏡子面前,低下了她尊貴的頭顱,雙手合十沖鏡子三拜。

青蛟大半身子沉入水中,最前的兩只爪輕輕觸碰鏡子。那鏡子本有兩人高,但在數丈長的青蛟原身前顯得十分嬌小。

碧綠的鏡面上出現一絲裂痕,随即以裂痕為中心飛速旋轉,漩渦令在場貴族驚聲贊嘆,衛正眼角餘光瞟到褚思鳳站在人群最前,兩只手緊緊攥着,透露出主人緊張無比的情緒。城主夫人嘴唇一開一合,但說話聲音很輕,站在兩米外的衛正都聽不清。

鏡子裏剎那迸發出淡淡紅光,轉而光芒變成金色,将城主夫人的臉映照得莊嚴肅穆。

不一會兒,城主夫人仿佛受到某種召喚,她長睫輕顫,風情萬種的眼波裏,倒映出鏡子的選擇。

立在她身後的年輕城主也轉過臉去,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朝褚思鳳伸出了手。

大顆淚珠從褚思鳳年輕的臉龐上落下來,身量不高,看着像是十二三歲女孩的褚思鳳,成為白岐城新一任城主夫人。

她看向城主的目光帶着依戀與迷茫,那是美夢成真時刻的不敢置信。而衛正知道,她是真的深愛這位城主。免不得唏噓一陣,城主卻不一定是真的愛她了,否則何須用神鏡選擇,直接把心愛的姑娘娶回家不就行了。

褚思鳳背手抹去臉上的淚珠,将手放在城主手中,城主雖算不得豐神俊朗,病弱了些,卻也是眉清目秀的美男子,只是身體虛弱,沒走兩步,就氣喘籲籲。

衛正漫不經心地挪開目光,卻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青蛟爪上的長甲在鏡子上扣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新選出來的城主夫人身上,反倒沒人注意,鏡面上出現了淺淺的裂紋。

褚思鳳被城主牽着,跪在鏡子前,雙手合十,滿臉洋溢着少女的幸福。

她閉目靜靜許願,伏地朝這面神鏡叩首,第三個頭磕完正要起身時,驟然間從鏡面中爆出碎片。

一直在觀察鏡子的衛正,這時候也不聽祭司的阻止了,跨上一步想把褚思鳳拉回來,誰知被一道強勁的力量彈開。

褚思鳳身上強大的結界将青蛟、鏡子以及褚思鳳隔絕在人群之外,狂風卷起,幾個不曾防備的侍女被大風卷入湖中。

“邊玺雲!自己小心!”衛正大聲喊道,急迫地念起咒語,劍指朝天。不片刻,天空中一點星芒疾速降落,天罡劍自空中飛落而下,轟然一聲紮在衛正跟前。

衛正集中一股真力灌注于臂,倒拔起天罡劍,劍指掠過劍刃,玄黑的劍刃迸發出鋒利的光。

“別動手!”祭司兩手緊緊抱着柱子,黑袍以青蛟為中心被卷飛。

衛正壓根不聽他的,兩步踏前,足上使力,一步拔起,便留下一個寸深的腳印。

“先別管那頭怪獸,鏡子裏有東西要出來了!靠靠靠,是個美人……衛大哥!千萬別憐香惜玉,否則褚思鳳就完了!”邊玺雲躲在人群後大聲叫道,一塊簾幕被吹飛挂在他臉上,邊玺雲雙手在空中胡亂抓了兩把,就跌坐在地朝後滑去。

天罡劍開始蓄力,青蛟故意發動狂風,就是為了幹擾衆人視線。以天罡劍為中心的氣流将青蛟發出的狂風吸收了一部分,衛正一步步逼近兩人高的鏡子,剛毅的雙眼忽然睜了開。

只見有半個女人的身子自鏡中伸出,長發披洩滿地,鎏金般熠熠生輝。那是一張無法形容的臉,眼光不動聲色地對上衛正的視線,衛正幾乎忘了還要上前去斬斷他與褚思鳳之間的聯系。那是種與凡人不同的美貌,五官精致巧妙,生為妖魅,眼神卻如同剛出生的嬰兒,純真與冶豔熏染出一種不同尋常的美。

衛正忽然收起劍,背身而立。

邊玺雲把臉上的布扯下來,沖沒出息的衛正大聲喊道:“怎麽不上啦!衛大哥!不要放棄這個大好機會!腰斬!腰斬!”

衛正忍不住怒道:“她沒穿衣服!!!”

“!!!”

“膽大刁民,亵渎神鏡,來人,把他們丢進湖裏去。”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的城主夫人扶着歪斜下來挂着頭發的兩尺高假發髻下令道。

但已沒人能執行她的命令,風勢一弱,祭司立刻命另兩名神侍保護城主,自己則大步朝鏡子面前走去。

衛正在心裏暗暗下決心,反正一劍下去誰還認識誰啊,他也不是故意看的。而且那只是個成精的鏡子,說白了只是一件東西。

“啊啊啊,讓開!”衛正大吼着轉身,天罡劍引來陣陣隐雷,在空中不安分地翻湧。

此時祭司忽然一掌架住衛正下落的手,電光火石間,衛正忽然發覺,他已經不自覺間将祭司當成是合作夥伴,但祭司一族都是為了這面鏡子而生,說白了,整座白岐城的安危都比不上這座鏡子。

“那個叫你一聲白叔的小姑娘馬上就會死,你再不松手,我們這兒所有的人都可能會死。”衛正從齒間艱難擠出一句話來。

青蛟的方向傳來隆隆的聲音,像是得意的笑聲。

嗖的一聲,一團金光飛出,青蛟腦袋上被砸了個大包,短暫地沉下水面。

“衛大哥好棒!”邊玺雲不遺餘力地在旁邊發揮自己的啦啦隊作用。

一聲穿破長空的嗥叫傳來,金色玄鳥撲扇翅膀,穩穩停落在衛正肩膀上。

“那個女的想占去小姑娘的身體!”邊玺雲話音未落,一條龍尾從水中拍上岸,卷起邊玺雲的身體,朝空中猛然一甩。

衛正一躍而起,祭司趁機張起新的結界。

鏡魅溫柔的手撫摸起褚思鳳的臉來,褚思鳳微微張着嘴,全不知此間發生了什麽,被眼前的女人所蠱惑。

“你願意成為我,是嗎?”

褚思鳳已經不能思考,呆呆問:“那樣我能和鴻哥哥在一起嗎?”

女人的手指撫摸過她的額頭,鼻梁,輕輕捏着她的下巴,笑了笑:“可以。”

“永遠嗎?”

女人疑惑道:“永遠是多久?”

“他活着的每一天,我都想陪着他,你能幫我辦到嗎?”褚思鳳艱難地蹙眉,不知自己在說什麽,卻反饋出她唯一的執着。

“可以。”女人笑着點了點頭。

城主身體虛弱,根本活不了多久。青蛟将礙事的小子邊玺雲卷上高空,尾部驟然一陣劇痛,天罡劍斷了青蛟的尾部,血噴了衛正一臉,他提着邊玺雲的領子,躍下亭中。青蛟一聲哀嚎,拔起漫天碧綠的水草,将湖心亭籠罩住。

一時間整座湖心亭陷入黑暗,貴族們放聲尖叫,尋求逃生之路,忽然間一人發出慘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不防備落入水中。

那句“救救我,我不會泅水”只響了一聲,便消弭無聲,要麽是死了,要麽是被隔離在外面,外面是寬闊的湖面,除非他能好運氣爬上游船,否則也是一條死路。

少女們抱成一團,亭中倏忽間亮起了一盞燈。

她們尖聲叫着,一人臉上濕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害怕流下的淚水,朝光亮一指:“我們過去那邊!快!”

衛正把冷光棒丢給邊玺雲,大聲道:“你保護她們!這個拿着!”

玄鳥在光芒隐沒的剎那就恢複成了石頭,玄鳥石沉甸甸地落在邊玺雲手中,好似帶給了他無盡勇氣,他的腳在掙紮中受了傷,憑借一只腳勉強站起,沖少女們揮手:“過來!到我這兒來!”

貴族的少女們在黑暗來臨時就全然失去了主意,這些嬌生慣養的女兒家哪兒見過這樣的陣仗,除了依賴擁有光明的邊玺雲別無他法,一時間都聚在邊玺雲身邊,扶着他盡量朝印象中靠後的位置挪移。

衛正朝前跑了兩步,四下顧看,黑暗裏什麽都看不清。

他兩手穩穩抓住天罡劍,口中喃喃念動劍訣,雷霆之聲隐隐傳來,卻比意料中的小聲許多。

“孽畜,還不滾出來受死!冒充湖神,混入內宮,幹擾人間秩序,濫殺無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驚天的一道閃電在天頂上劈開一道白色光痕,白光大盛,就在衆人都難以睜開眼的時刻,一聲輕卻刺耳的金石聲傳來,天罡劍從鏡子上方居中位置直直砍下。

兩人高的鏡子倏然裂開兩半。

鏡子裏的女人悶哼了聲,劍鋒快速将她的身體斷成兩半,而她并沒有立刻消失。

就在水草把湖心亭包裹起來時,剎那的黑暗不僅讓凡人淪入慌亂,鏡魅也舍棄了結界。誰也沒有料到,打破水草包圍的同時,衛正會這麽快對鏡魅下手。

祭司仰頭“啊啊”大叫,渾似瘋了一般撲向鏡魅,卻撲了個空,他的手和身體直直穿過鏡魅的身體,跌坐在地,木讷而茫然地絕望道:“怎麽會?你的身體呢……”

鏡魅被斬斷成兩半的身體在日光之下暴露出來,随着鏡子的毀滅,她無處栖身,整個身子在陽光裏微微發光,猙獰的一道刀痕貫穿了她整個身體,長發及至足底,她美得就像是誤闖人間的一個精靈。

“人世倥偬百年,人的壽數太短,我也不想這樣。”

她似乎輕輕嘆了口氣,目光落在衛正的臉上,伸出了一只手,朝衛正說出了句誰都沒想到的話:“謝謝你。”

随即她的面目裏浮現出釋然,仰起臉沐浴陽光,展開了細瘦的手臂。她的手足上各有一個镯子,衛正睨起了眼。

随着鏡魅的消失,城主夫人發出一聲凄慘的長嘯。她染了蔻丹的手指繃緊地按在臉上,手部光滑細嫩的皮膚迅速松弛顯出五十歲的松弛枯黃,甚至比一般保養得當的五十歲女性更顯出衰老。

手指間漏出一雙絕望幹枯的眼睛,她的手緩慢從臉上挪開。

那張光滑得沒有絲毫瑕疵的臉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又醜又老,渾似是個七十歲的老太。一頭青絲也逐漸灰敗,她的背彎駝下去,衣服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褚思鳳坐在地上又哭又笑,抓起玻璃碎片就往手腕上切,就在碎片紮入皮膚的剎那,被一只不太有力氣的手抓住了。

褚思鳳癡癡凝望城主蒼白的臉孔,淚水滾到唇邊,抿了抿,是澀的。

“鴻哥哥……”

解鴻眼中倒映出她小小的臉孔,猛然間一伸手臂。

褚思鳳幾乎不敢相信,擁抱着她的人抱得那麽用力,生怕一松手,就會失去她。

“傻丫頭。”解鴻輕聲道:“你的心意,我早就知道……”

褚思鳳幾乎傻了,語聲難以連貫:“……你不嫌棄……不嫌棄我這樣的身子……”她帶着稚氣的臉孔因為疑惑幾乎皺成了一團:“我……他們都說我有病的……還可能會傳給……傳給……”她聲音低下去,耳根子紅透。

“那又怎麽樣?我還有病呢。”

“……”褚思鳳眼睛裏的淚光尚未全散去,就聽見解鴻頑皮一般說:“大不了是多照顧個孩子,我身體病弱,萬望賢妻不要嫌棄。”

褚思鳳破涕為笑,抹了抹下巴上的淚:“我……我怎麽會嫌你……你是我的鴻哥哥啊。”

解鴻的懷抱無比溫暖,衆人都呆了的檔口上,驟然間湖水咆哮,湖心亭四周暴起水柱數十道。

衛正即刻禦劍,天罡劍可載五人,此時湖心亭一共有十二人,衛正朝還呆愣的祭司揚了揚眉,聲音極具壓迫感:“這都是你們的子民,已死了這麽些人,大祭司自己決定吧。”

說着示意邊玺雲上劍,又帶了三名女子,不再廢話,直沖飛天。

水面暴漲,很快蔓入亭中,湖心亭中響起斷裂聲,忽然間一面傾斜,青蛟龐然的身體在水中若隐若現。它的口一浮出水面,就發出巨聲哀嚎,那聲音像極了龍吟,直直穿透人的耳膜,亭中另外數人都難受地捂住了耳在地上打滾。

病弱的解鴻登時一口血噴了出來。

他将褚思鳳的手交到大祭司手中,眼神虔誠:“好歹鳳兒叫您一聲叔父,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求您帶她走。”

大祭司茫然的神情被第二聲龍吟打破,猛然一個回神,将法袍解下在空中抖開,依次把亭子裏的人拽上法袍。

将将騰起入空中不足五米,堪堪躲避開猛烈的水柱。

湖心亭一角迅速沉入湖中,翻轉中擊落游船,白霧中隐約能見,湖中心很快恢複成一片蒼茫湖水。

水柱伴随第三聲龍吟直傳百裏之外的白岐城內宮。

金黃流蘇掩映中,白岐城城主的床上,眉目如同刀刻的城主解書,交叉合放在心口的手,不易察覺地動了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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